酉時三刻,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在漫天的星辰之下,荊州刺史府內已是人頭攢動,燈火通明。
桓溫在蒯恒的引導下,身著一襲杏色長衫,出現在刺史府中庭大堂之上。
今天他是主客,而劉弘則是主人。眼下劉弘還未抵達,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只有一眾賓客在哪兒低聲交談。他們看到桓溫進來,目光自然而然的往桓溫的身上瞅。桓溫明顯感受到這些目光中帶著的一系列情緒。
有好奇,有不屑,這有一絲仇恨……畢竟剛剛還是敵人,彼此之間又不熟悉,會有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理所當然。
桓溫對此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的笑笑邁步走向大廳的正中。
蒯恒在此時向桓溫告罪一身便離去了,他說去請劉弘出來——桓溫知道這只是一個說辭罷了,是一個將自己留在這里的借口,桓溫對此并不在意。
他對蒯恒輕輕的點頭,然后目送蒯恒離開。
隨著蒯恒的離去,這里就剩下桓溫一個人了。當然周圍還有別人,但那些人會桓溫來說都是“敵人”。
“在下桓溫,乃是荊州刺史李玨大人麾下參軍!”桓溫微笑著朝眾人和氣的拱了拱手,用簡單的說辭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我們知道你,也知道你究竟是來做什么的!只是我實在懷疑你們的實力。強弩之末,不可穿魯縞,你們從中原遠道而來,又經歷了那么多的戰斗,你們究竟還有多少實力守住荊州,我很是懷疑。別最后拿到了荊州,你們卻還要靠我們來保護你們,那真是笑話!”桓溫的介紹之語剛剛落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人首先發難。
桓溫轉頭看向他,發現首先向自己發難的正是牙門將軍皮初。
“我們的實力不弱,兵甲更是鼎盛。”桓溫淡淡的笑著,對皮初的質問渾然不以為意:“我方兵力雖少,但是其旺盛,若是依托城池防御,即便倉促之下也能保得城池不失。城池不失,百姓可活,后方軍隊的訓練自然可以源源不斷。按照我軍的配置和訓練,如果有三五萬人,便可向東剿滅陳敏,向西震懾李雄。至于你們,若是不肯服從命令,那自然也是可有可無,倒是可以一并遣散算了。”
桓溫的回應并不激烈,可是就是這淡淡的話,卻指出了李玨軍的底氣,他們是完全有可能將荊州兵都撇到一邊,視若無物的。
這是很實在的話,桓溫說得很是自信。
只是他這樣的自信,在另外一些人眼里不過是嘴硬而已。
“閣下主公不過中原一小縣之長,不過趁亂奪取了三縣之地,幸進于刺史之位而已,能夠維持兩萬大軍,我想已經是很勉強了,貴軍又有何底氣負擔荊州之防務。”留著頜下三縷長髯的仇勃輕輕的搖了搖頭,故作不解的質問:“切莫那謊言騙我們,許下諾言最后卻達不到,這樣可是會令人怨恨的。”仇勃的話語同樣也不激烈,但隱隱之中卻直指李玨軍中最薄弱的部分“根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