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不記得怎么從浮月樓出來的,只記得蘇兮給了她一支玉簪,簪身通體透著股溫潤,一看便不是凡品。
她手握玉簪恍恍惚惚的走在街上,等回過神已經不在通軌坊內,而是所居親仁坊,家門就在跟前,里頭的燈火讓丁如面色蒼白,那個魔鬼一樣的人就在屋內,彬彬有禮的同她的夫君和孩子說笑。
“我回來了。”
丁如推開門,桌上的丈夫忙起身將她迎進門,“這大半夜的做什么非要出去,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說。”
丁如笑笑沒說話,抬眼瞧見繼母和弟弟丁平盯著她看,她下意識將玉簪塞進袖中,隨著丈夫坐到桌前,“我沒事,阿郎怎么這么晚還不去休息?”
坊正每日須得早起,這個時辰他本該早早歇下了。
“哦,同弟弟商量暫住一事,隔壁的宅子還得翻修,約莫要一兩個月時間,這段時間弟弟和母親就先暫住在咱們家,等宅子修好,他們再搬過去不遲。”
丁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抬眼瞧見繼母理所當然的丑惡嘴臉,和丁平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袖中的目光,心中住著的惡魔就再一次叫囂起來。
夜里丁如終是忍不住痛哭出聲,坊正不明所以,只陪在身邊安慰。
良久丁如哽咽著斷斷續續乞求道:“趕他們走,我不想看到他們,趕他們走吧。”
她從袖中摸出玉簪,“把這個給他們置辦宅子,只要不再看到他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著妻子這般模樣,坊正心中即便覺得不是很妥當,卻還是點頭應下,丁如這才冷靜下來,她想也許蘇兮給玉簪就是這個作用。
然而不等第二日,方才睡熟的丁如就被一陣陣嘈雜聲弄醒了,睜眼一片火海,她慌亂之下去推身邊人,卻怎么也推不動。
“阿郎,阿郎?”
她叫了兩聲,還是沒動靜,心中越發著急,抬手在坊正臉上輕拍,才一觸及,丁如頓時縮回了手,眼神里驚駭莫名。
方才觸手之下一片冰冷,即便大火包圍之中,那人還是冷的徹徹底底。
“阿郎!”丁如哭喊出聲,這一聲撕心裂肺,聞之令人心驚。
大火之外眾人不知其中發生了什么,只覺可能出了大事,那一聲阿郎聽著不好。
“讓開,讓開,站著看什么,還不趕緊滅火?”領頭的是巡街使,這里靠近東市,起了火是大事,須得趕緊撲救。
鄰里見丁如娘家人一句話不說,頗有微詞的看了那對母子一眼,忙上前一步告訴撲火的人,里頭還有活的,是這家主人。
很快人被救了出來,但卻是一死一活。
被救醒的丁如才一回神,就瘋了般朝地上的坊正撲去,那肝腸寸斷的模樣令不少人跟著辛酸難過,就跟心被生生挖走了一塊似的。
然而這哭聲沒持續多久,丁如突然扭頭看向人群中站在一處的母子二人。
那披頭散發淚眼婆娑的樣子,愣是把丁平母子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