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
“那個捉妖師是個高僧,聽說也收了個徒弟,同他一樣降妖除魔,還德高望重,慈悲為懷。”
蘇兮不禁譏笑出聲,佛尚且遵循眾生平等,可那些信奉佛的人是如何做的,他們所謂的眾生平等只限于人嗎?
“毀你家宅,致使你家人殞命,說到底那個捉妖師才是真正的元兇,要不是他一心殺戮,又怎能不顧一切只為殺一只妖?阿鸓這樣一只妖尚且知道遠離屋舍未免波及,他一個得道高僧難道不知?”
蘇兮越說心中越是氣憤,她從不多管凡間瑣事,因為她知道各司其職,她要做的就是收集因果樹散落出去的那一部分,旁的并不歸她管。
可有時候蘇兮也想到九重天問問司命星君,她到底是怎么寫的運簿,總這么折騰人有意思嗎?
和尚不知道蘇兮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愣愣的跪在阿鸓消失的地方許久,直到天色漸亮,方才找回一絲神志。
他默默的起身,不顧一身血污,如同失了魂一般朝寺廟過去,他想去問問,那人所說是不是真的。
可心里又有一個聲音譏諷著,問了又如何,阿鸓都已經死了,他知道真相又如何?還能殺師不成?
靈鳥蹲在樹枝上看著和尚走遠,啾啾兩聲,轉身朝城內飛去。
浮月樓中,蘇兮一臉不悅的聽著靈鳥說挈從被那和尚拿走了,當即便想起身去討要回來,那是她給阿鸓的銀鐲,憑什么讓和尚拿走。
溫言長長的身軀在棧橋上堆得橫七豎八,不咸不淡的道,“差不多得了,本也是他們兩個的事,會如何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和尚拿了阿鸓的挈從就拿了,你當著他的面說那番話,不也是為了讓他帶著枷鎖前行,有了挈從豈不是更好?”
言語和感覺也許會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但如果有一件物件放在身邊,這種流逝就會變得慢了許多。
蘇兮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個理兒,隨即又苦著一張臉煩惱起來,“妖集那邊怎么說?阿鸞姑姑的性子好像比從前更不好了...”
她心中這么想著,抬手將阿鸓凝聚的因果自掌心透出,緩步走到梨樹前往上輕輕一揚,那團白光瞬時隱入白色花瓣中,不多時便凝結出了一粒豆大的果實。
“好了,這件事算是妥了,只要...”
她的只要是說給自己聽的,阿鸞姑姑的脾氣沒人說得準,但暴躁是一定的。
啾啾啾...
她抬頭去看靈鳥,“你說什么?”
啾啾...
蘇兮頓時驚恐,早前還想著怎么跟妖集里那位交代,這會兒人都找上門來了。
“不去行不行?”蘇兮往后退兩步,溫言干脆直接縮回到梨樹上,從樹杈間探出腦袋,“不行,那位若真鬧起來,指不定能拆了咱這浮月樓,這些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那還是算了。”
蘇兮抬手在發上一拂,一個漂亮的發髻便成了,她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自認為很有誠意的笑,顫顫巍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