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兮撐著下巴認真看他,她的千日春和凡間的千日春不同,千日之內哪怕是油盡燈枯之人也能如同常人一般活著。
雖說不俗,但也不是什么頂頂好的寶貝,若是一年前的汪伯興,也許還用得上。
可如今汪伯興的壽命根本等不到千日春完全發作,即便有千日春支撐,他也再難撐過千日。
“你想好了?”她有點看不透眼前的書生,他以那么幼稚的方法來試探阿鸞姑姑,卻先見到了她,他應該很失望的吧。
“我想好了,我想要千日春。”
蘇兮嘆了口氣,手在桌上一拂,一只只有巴掌大的酒瓶出現在上面,“希望你不會后悔,因果循環,世道自然,誰也不要心存僥幸啊。”
汪伯興聽著蘇兮這番話,眼睛盯在那只小小的酒瓶上,瓶子是微微透明的玉色,里頭的酒液隱約能看到,隔著瓶子十分誘人。
“如果沒有僥幸,我大概見不到蘇樓主。”
他將目光從酒瓶上移開,落落大方的看著蘇兮,“我只是個凡人,凡人就有凡人的貪婪和祈求,蘇樓主放心,我知道因果循環的道理,我愿意承受。”
汪伯興從浮月樓走了,蘇兮和溫言坐在棧橋上一邊喂魚,一邊各自想著心事。
良久之后,蘇兮嘆了口氣,“我還是到妖集里走一趟吧,這件事阿鸞姑姑有權知道真相。”
“只怕你去了也沒用,我聽妖集里的妖說,書生在酒肆里待了許久,然后神色平穩的走了,我覺得他是跟阿鸞姑姑坦白了。”溫言用蛇尾在水里攪和,池魚被他弄得到處亂跑,吃的食兒才剛下肚,又都消耗完了。
蘇兮搖頭,“不會,他在做給我們看,阿鸞姑姑的脾氣我很清楚,汪伯興如果現在攤牌,他一定再也沒有機會了。”
汪伯興是個聰明人,他不會這么做。
一個凡人進入妖集本就需要巨大的勇氣,汪伯興既然做到了這一步,且又用了試探的手段,怎么會輕言放棄。
溫言晃動腦袋,將自己肚皮朝上癱在棧橋上,沉吟良久問道:“既然不會放棄,那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之所以要千日春,一定跟他要做的事有關系。”
蘇兮的猜測沒錯,汪伯興要做的事,確實非千日春不可。
“道長,我拿來了千日春,不知接下來要如何做?”汪伯興將那只巴掌大的酒瓶遞給道士,為他算命的就是眼前的道士,如果不是他,汪伯興如今還在默默倒數自己的日子。
“千日春。”
道士接過酒瓶,良久仰天哈哈大笑,這酒他尋了好多年,沒想到隨手救下一個書生竟真的能拿到。
汪伯興看著道士,有些擔憂的問道:“道長,妖集里的女子不肯出來,即便我病重她也沒來,是不是...”
“無妨,這次她一定會來。”
道士將千日春收起,而后慢慢走到汪伯興身邊,臉上帶著德高望重的莊嚴,然而就在靠近汪伯興的瞬間,一掌將他擊飛出去。
汪伯興心中驚駭,但也僅僅是一個念頭閃過,人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