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兮上下打量一眼鬼仙,笑著開口,“裴潤?想不到你竟然成為了鬼仙。”
“我也沒想到。”裴潤笑的很溫潤,如同他的名字。
妖集的盛會在正中的花園中舉行,阿鸞姑姑帶著一眾鳥妖端上美食和美酒,花妖們則盡情舒展身軀,這美輪美奐的場景,即便是見慣了涂山仙鏡的蘇兮,也忍不住贊嘆。
裴潤和蘇兮坐在一桌,兩人偶爾聊幾句,裴潤告訴蘇兮,冥府來了個奇怪的鬼,旁人下了十八層地獄都是哭天搶地,而她則默默的承受一切。
“說來奇怪,我每次經過那里,都能聽到她喃喃自語,說自己是罪有應得。”
裴潤好幾次都想問問,可那人卻又會強忍著什么都不說。
“罪有應得?”蘇兮瞇了瞇眼,她好像知道那人是誰。
看來今日回浮月樓要查看的事情很多。
一場盛會熱熱鬧鬧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最后在大妖離席后漸漸散去。
蘇兮是中途便離開的,她心中裝了太多事,實在無心坐下去。
裴潤在離開前告訴她,那個奇怪的鬼姓丁,月前才去的冥府。
踏進浮月樓的瞬間,蘇兮的身影一閃便到了棧橋上。
她緩緩抬手,池水迅速上升,在她面前形成一面巨大的水鏡。
鏡面光滑,原本該通透的水卻沒有透出后頭的繁花和因果樹,而是在蘇兮的意志下,浮現了冥府的一個角落。
原本才受完刑的丁如正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她本就已經死過,自然不懼怕再死一次,可冥府里的刑罰真的比生前受的那些罪不知道難捱多少倍。
丁如微微閉上眼睛,猛然渾身一顫,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來。
只是這里什么都沒有,除了無數同樣遭受刑罰的罪人,什么都沒有。
溫言盤在棧橋上,衣袍早就不知道被丟到了哪里,看著水鏡中的人影說道:“她在那支玉簪上涂毒,夜半殺了丈夫,又嫁禍給繼母和弟弟,自己卻茍延殘喘三載,如今也算是解脫了。”
蘇兮沒有說話,伸手在水鏡前一揮,丁如便消失了。
拿走玉簪的時候蘇兮還以為丁如會知道如何做,可沒想到最后的結局會是這樣。
當初那朵因果花開出了果實,并未顯示是朵惡果,難道那個人是自愿的?
緩緩閉眼后吐出一口濁氣,蘇兮再睜眼,水鏡中出現了離開小樓的云姬。
蘇兮挑眉,那個時辰,樓中的婈娘會讓云姬離開?
平康坊的街道上多半熱鬧,但云姬刻意挑了背街,甚至都沒有什么行人。
她帶著帷帽,腳上穿著一雙藍色的鞋子,其上繡著云紋,卻沒有登云履那雙的云紋精致。
蘇兮看見云姬手中緊緊攥著一封書信,似是前去赴約,只是不知道約她的人是誰。
云姬一路穿過坊門進入東市,在東市的放生池前站著,再過一些時辰,東市便要閉市了。
“她去那里做什么?”蘇兮的手在水鏡上一揮,一個人的臉出現在上頭,她忍不住蹙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