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因果,只是這因果未免有失偏頗。”
蘇兮說著一揮袖,水鏡重新落入池中,尋不到一絲蹤跡。
溫言知道她要出門,巨大的身軀一閃,便成了一條細小的黑蛇,乖巧的繞在蘇兮腕間。
平康坊中。
蘇兮踏進小樓的時候,婈娘正一臉灰敗的坐在廊下,見是她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兮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推開門便聞到了血腥味兒,已經有三日了,為何血腥味還這么濃?
她走到床前,云姬就躺在那里,小臉蒼白無力,唇上再也沒有紅潤的顏色,整個人死氣沉沉。
“你怎會信了他?”
王簡叢雖不是出身王氏,可他卻是王忠嗣親手撫養長大,如果沒記錯的話,云姬的家國便是此人滅的。
而今他的養子又毀了云姬。
難道云姬欠了他們什么嗎?
蘇兮不解,可她無法改變因果,有些事乃是天定,別說她只是小小涂山九尾,即便是東皇,怕也無能為力。
“他來了十幾日,我日日都能看見他,忽然有一日他不來了,一日兩日,我心中好奇,漸漸便成了期盼,希望再看見他。”
云姬聲音空洞而無情,像是一個死了的人。
當初那一絲不同換來今日萬劫不復,早知如此,她絕不會...
閉了閉眼,云姬終于轉動眼珠看向蘇兮,“我記得你說玉璧是因果,這便是我的因果嗎?”
蘇兮沉默,她無法回答她。
唯獨云姬,她不知道這算什么因果。
云姬沒有追問,見蘇兮沉默,她便又說起自己的事。
“這月余我與他偶有往來,他跟我說關外風光,問我可跟我的家鄉有什么不同,哪里有什么不同,都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他幾次問我在長安是否孤身一人,我當時只覺得他是關心,如今再想想,怕是還有旁的意思吧。”
云姬苦笑一聲,這么輕微的動作卻牽動了雙腿上的傷口,一瞬間疼的她雙眼含淚。
“我只是一個舞姬,何苦如此設計于我,只要一揮手,我便會識趣離開,我不妨礙任何人,為什么呀?”
云姬有些語無倫次,到如今她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蘇兮的手按在云姬起伏的心口,霎時她便平復下來,不解的看著蘇兮。
“他是王忠嗣養子,接近你無非是因為你曾經乃一國公主,而那些人都圍在你周圍。”
云姬愣住了,良久才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止不住往下流,“竟是為此,竟是為此!”
千方百計,竟然只是為了這個。
云姬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那聲音里有委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怨恨。
她已經沒有家了,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即便是來長安的那些人,不也都平靜而艱難的安定下來了嗎?
王簡叢!竟只是因為這個,你廢我雙腿,毀我一生!
蘇兮輕輕擁住狀若癲狂渾身顫抖的云姬,她的雙腿因為她的激動已經滲出了鮮血,紅的那般刺眼。
“我還回登云履,我要見他一面。”
云姬咬牙切齒,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盯著蘇兮,一字一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