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榮隨口道:“只是兒臣以為,生在天地間,當不負此生,喝點酒又怎么了?”
這下,無論的弘治皇帝還是張皇后都不由得側目。
就仿佛不認識這女兒似的。
自從封為太康公主后,這閨女……直接大變樣,再也不復先前那般淑女的模樣了。
就在此刻,朱秀榮輕輕一笑,道:“父皇,兒臣知您所愁,可兒臣卻不以為此事可愁!”
弘治皇帝怔了怔。
這話有些拗口,可卻仿佛一語中的般,令他想到了許多。
旋即,他輕輕一笑,道:“吾兒何以認為如此啊?”
朱秀榮學著那老夫子般搖頭晃腦道:“父皇,無論米糧如何暴漲,兒臣皆以為是……好事!”
好事?
弘治皇帝深深皺眉!
這是好事?
這是禍亂江山社稷的大壞事啊!
怎么就成好事了?
卻聽朱秀榮繼續道:“兒臣想了想,看了看,可不覺得這米糧的價格會不斷上漲,終有一日,會暴跌下來!父皇,您想啊,當米糧價格暴跌,對這大明天下百姓,豈又不是好事?”
弘治皇帝一陣深思,頓感匪夷所思。
暴跌?
米糧價格爆降?
這……怎么可能!
沖眼下這事態來看,用不多久,價格就會漲到十五兩,甚至是十七八兩。
如此勢頭,如何會暴跌?
朱秀榮淡淡的斜瞥,笑了笑:“父皇,迄今為止,您……還是不懂經濟之道啊,所有事物的價格,皆是與經濟掛鉤,眼下價格出了問題,那肯定就是經濟的問題,如何探查經濟問題呢?很簡單啊!您應該知道吧?”
弘治皇帝又愣了一下。
旁邊的張皇后實在看不過去,猛的一瞪眼:“秀榮,休得胡說,此乃朝廷大事,豈容易你亂講?”
“不!”
弘治皇帝一揮手,面若思慮:“秀榮,你繼續說。”
朱秀榮自信滿滿道:“父皇,您還沒懂嗎?”
弘治皇帝不解:“怎么說?”
朱秀榮理所當然道:“知行合一啊!要解決問題,首先,您得‘知’啊!您不知怎么能解決問題呢?”
轟隆!
弘治皇帝如五雷轟頂般,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因為“知行合一”這四個字太過耳熟,而是,朱秀榮確實問到了關鍵點之上。
是啊!
那米糧的價格,為何會如此暴漲呢?
幾乎沒人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米糧張家,是因為糧票橫行作祟!
為什么糧票暴漲呢?
這個問題,幾乎沒人能給出一個確定、真實的答復。
表面上看,糧票漲價能讓許多人掙銀子,可實際上呢?
為什么能掙銀子?
怎么能掙銀子?
片刻之間,弘治皇帝所有的疑問與憤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旋即,他深深的看了朱秀榮一眼,笑了出來。
笑的淋漓盡致!
“好,好啊,哈哈哈,哈哈!”
弘治皇帝一陣爽朗大笑。
張皇后看的目瞪口呆,深深施了一禮,道:“陛下,臣妾弟弟張鶴齡不懂事……請您諒解……”
“不!他懂不懂事,無關緊要!都是小事,哈哈哈!”
弘治皇帝開懷至極,提起酒杯,沖著朱秀榮晃了晃:“吾兒,干一個?”
朱秀榮深深低著頭,道:“父皇,兒臣只是隨口言語……”
“停!”
弘治皇帝一擺手:“秀榮,你這番話,令父皇醍醐灌頂啊,哈哈哈,而今,父皇終于知道誰是真正的狗賊了!”
朱秀榮略帶慌亂:“父皇,不是的,兒臣……”
“好了,不用說了。”
弘治皇帝笑道:“朕吶,呵呵,朕堂堂一國之君,卻要某些混賬教來做人,呵呵,有意思的。”
朱秀榮更是大急:“父皇,不是的,您聽兒臣說……”
“不聽,不聽,父皇累啦!”
弘治皇帝笑著,干脆起身。
剛出來坤寧宮,他側頭過去,面目驟然一凜。
“把太子還有那繁昌伯,給朕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