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徐徐吹動張新的麻灰色儒袍,他一直站在碼頭,目送出征船隊直到從視線里消失。
“夫君,”郭文靜道,“這次出征有勝算嗎,畢竟海盜兇狠。”
張新看向郭文靜,受她提醒,腦子里想到很多。
于是懷里揣著硬幣手銃,登上返回半島的渡船,之后徑直來到提調司衙門。
‘海盜兇狠’是擺在臺面的上的事情,張新和出證隊員都有心理準備。
然,情報是吳思給的,萬一這次出征被他算計,那才真是死的冤。
所以張新來了,揣著硬幣手銃來了,就坐在吳思書房內,毫不掩飾地面對面看著他。
吳思不在意,肥胖的臉上笑笑,接著拿出棋盤,“會下嗎?”
張新點頭,圍棋而已,幼兒園就學過,但只知怎么走,不懂更深技巧,也就是幼兒園的水平。
結果可想而知,被吳思殺到片甲不留。
但張新并不在意輸贏,輸了再來,再來,再來。
“怎么會如此?”吳思不解,棋術如心術,是他的觀點。
“幼童時期學過,”張新解釋道,“已經十年未下。”
吳思笑笑,話鋒一轉又道,“你折騰許多事情,到底想干什么?”
交淺言深的問題,張新七分真三分假道,“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不知吳思在想什么,手里舉著棋子,沉默半響道,“我有一個侄子,名叫吳俊義,今年三十歲,武藝很好,但人比較‘木納’,目前無事可做,你能否給個生計?”
張新直言不諱反問,“‘木納’是傻子的意思嗎?”
吳思臉色瞬間像鍋底,“他智力沒問題,只是經歷過打擊后性格比較木訥。”
“是的”吳思解釋道,“他原本聰明機警勇敢,但后來發生一件事情,導致他性格大變,甚至讓我原來在南京為官的我,被貶到濠鏡澳。”
“....”
張新懵。
像是在回憶,吳思娓娓道出其中原由,事情還得從五年前說起。
他的侄子,也就是吳俊義,仗著武藝不賴,常到北方販馬,最后一次一年未歸,等他回來時其妻和管家做了夫妻。
這事在大明律中有明文規定,皆斬。
然,這個管家走狗屎運,一個漂亮妹子剛剛嫁給一名二品大員為妾。
吳俊義亦被官府捉拿,然后屈打成招,被逼寫下休妻文書,成全狗男女,不僅如此,他的財產也被竊之一空。
話到最后,吳思哀聲嘆氣道。
“不久后,我被調來濠鏡澳;官職無所謂,我一生無子,全指望這個侄子為我養老送終,現在他就在后衙之中,但多年以來,人像丟魂似的,渾渾噩噩。”
張新自認為抓住重點,好奇問,“你為什么無子?”
“少精。”吳恩言簡意賅。
張新脫口而出,“是不是和太胖有關系呢?”
吳思一張臉黑成鍋底,“張新,我說東,你扯西,你什么意思!”
張新不覺尷尬,一本正經道,“如果你少年時期就這么胖,很可能是導致你生不出兒子的原因,不過,我很好奇,不是說只有帥哥才能當官嗎?”
“你還懂醫術?”
吳思黑臉問,避不回答丑帥問題。
“不懂,”調侃適可而止,“帶我去見你侄子。”
吳思感覺張新像神經病,思想跳越之快,讓他應接不暇。
片刻后張新在后衙一間廂房內見到吳俊義。
初見吳俊義張新當場一愣,簡直就是另一個吳思,這怕不是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