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還沒喝完,燕小徽就已經換了衣服出來了,路鳴看看手表,顯然還不到下班時間,看來燕小徽是找借口提前下班了。
他出了茶館,坐上燕小徽的車,兩個去往星辰咖啡館。
“你怎么不買輛車?缺錢嗎?”燕小徽問道。
“不是,車買了,袁明珠天天開著呢。”路鳴笑道。
他知道燕小徽的意思是要送他一輛車,這可絕對不能接受,但話也不能明說,否則就傷了對方感情,拿袁明珠出來做擋箭牌是唯一的辦法。
燕家的確是很有錢,算得上是日租界首屈一指的富豪。
路鳴不知道也沒法問,燕家究竟是因為跟日本人做買賣發了財,才有了今天在日租界的地位,還是先有了日租界的地位,才真正發了財。
這里面藏著的秘密,決定了燕家人后來的命運,其實很多事情的結果是早就定下了,走到那一步是必然的。
路鳴對燕家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是一種直覺和本能,而非理性的判斷。
比如盛家,路鳴盡管也不想過于接近,但親和的感覺始終存在,盛慕儀失蹤后,他對盛有德提出的要求全部無條件答應,這應該是內心做出的直接反應。
人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是裝不出來的,有些事情裝了之后,早晚會反彈,效果更差。權宜之計只能用一回,不能有二。
“對了,你跟袁小姐怎么回事啊,聽說前些日子已經要舉辦婚禮了,怎么又逃婚了?”
燕小徽一邊開車一邊和路鳴聊著,對路兩邊的人們的側目而視略而不見。
“你聽說的都是正確的,家里是要給我們舉辦婚禮,我們兩個都不愿意這么早結婚,就一起逃出來了。”路鳴笑了,這事聽上去的確有些荒唐。
“開始我還以為你們是反抗父母包辦婚姻,其實不是,既然你們對這樁婚姻沒意見,還不如遂了家里老人的愿呢。”燕小徽說的是真心話。
“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恐婚癥吧。”路鳴淡然笑道。
“依我看啊,你們兩個是想玩夠了再結婚吧。”燕小徽開玩笑道。
“你別說,還真是這個原因。”路鳴大方承認,這不是什么見不人的理由。
他不想早結婚,是不想被家庭孩子婚姻鎖住自己,他事業連起步都算不上,覺得自己一事無成,怎么也得在事業上小有成就,然后再建立自己的家庭。
袁明珠恐懼婚姻是因為不想結婚后馬上懷孕、生子,那就徹底沒有自由了。
雖然他們的父母還有祖輩都是這么過的,但是他們不想這么過,他們想要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孩子活著。
說起來很自私,但沒有孩子之前,他們自己還都是孩子,自私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海有很多富家子弟很晚才結婚,他們跟路鳴不一樣,他們是先放蕩的過上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等到四十左右有些玩不動了,才找個門當戶對的結婚生子。
這種人不是恐婚,而是真正的想要先放蕩個二十年再說。
這有些像十八世紀俄國貴族的風格,那些俄國貴族大都是中年以后才結婚,太早結婚反而會被人笑話沒出息。
到了星辰咖啡館,剛進門,路鳴就被一個人抓住了肩膀:“你這個臭小子,怎么不去我家玩?這些日子都躲到哪兒去了。”
路鳴轉頭一看,急忙行禮:“燕叔叔好,給您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