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張子揚猶如一只蝴蝶,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他的翅膀扇動之后,必將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連篇累牘的丑聞會在上海灘的報章出現,各種號外和小道消息添油加醋:上海警察局的探長居然跟恐怖分子勾搭在一起,在日租界進行了上海開埠以來最大規模的恐怖襲擊。
日本人是肯定不會罷休的,輿論做足之后,他們就該動手了,搞不好,張子揚真的會引渡給日本人處理,那就是死路一條。
想到后面一連串的惡果,路鳴心中也是慶幸不已。說一千道一萬,路鳴不惜代價保出鄭春月,根本還是為了保護張子揚,不然的話,他不一定會使出各種激進手段。
事情或許才剛剛開始,他現在獨自坐在了聚光燈下,面對日本人,盛有德和他要查清的那個叫小澤征四郎的殺手。
路鳴坐在沙發上,慢慢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折騰了半夜,這一放松睡意襲來,他衣服也沒有脫,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他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他看著電話,甚至有一種恐懼感,不會是又有什么壞事了吧?
他拿起電話,原來是盛有德打來的,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過來一趟。”
路鳴苦笑一下,猜測應該是昨晚大鬧警察局的事被盛有德知道了,接受一頓教訓也是理所應當。
他的確是拉著盛有德這張大旗做虎皮,才把鄭春月順利救出來,光憑他的面子,警察局長肯定不鳥。
路鳴洗漱完畢,上街吃了早飯,叫了一輛出租車去盛府,一路上做好了挨訓的心理準備。
管家把他引到書房,一見面,盛有德端詳了他一會兒,冷笑道:“你很可以啊,已經敢大鬧警察局了。”
路鳴苦笑道:“老伯,我是沒辦法,不鬧一場沒法救出人來,警察局的人胡亂抓人,錯的是他們而不是我。”
“我找你來不是評論是你錯還是他們錯,警察局胡亂抓人是有光榮傳統的,這誰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昨晚拼命救出來的那個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盛有德拿出了家長的威風。
路鳴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就笑道:“她是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人,她的家的確是個窩點,不過她并沒有直接參與大和旅館爆炸案。”
“這么說警察局抓了幾百號人,還真抓對了一個,其他人都是冤枉的,只有她一個不是被冤枉的,還被你救出來了?”盛有德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話很好笑。
“也不能這么說,爆炸案發生在日租界,本來就跟咱們中國人沒關系,上海警察局那么賣力干什么?還不是想胡亂多抓些人好勒索錢財。”路鳴的話雖然在理,卻也有幾分狡辯。
“我聽說制造大和旅館爆炸案的三名主犯逃走了,現在到處抓,還沒抓到,不會是你窩藏起來了吧?”盛有德的話真假難辨。
“呃,老伯,您怎么知道?”路鳴苦著臉說道。
“哼,我怎么知道的?早就告訴你,上海地面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我只要想知道就沒有打聽不到的。”盛有德冷笑道。
“他們挺可憐的,也非常勇敢,我不能見死不救啊。”路鳴一臉傻白甜。
“我不是說你不應該救,而是說你不該明晃晃地,將人藏在你的寓所里,你這么大張旗鼓地出頭,我能想得到,你以為日本人、警察局想不到?他們不過是不敢明著進萬國公寓里抓人罷了。現在的問題是,你能讓他們在里面躲一輩子嗎?”
“我也知道這一點,可是實在沒有更好的地方安置他們。”
“你就不應該在本地安置他們,而是應該想辦法送他們離開,無論是去南京還是去北平,甚至是去東北都可以。現在他們出萬國公寓一步都是萬難的事情。”盛有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