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躺在沙發上一會就睡著了,還打起了鼾聲,他倒是睡得踏實安然。
袁明珠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擔心路鳴口不對心,半夜趁她睡著去找杜鵑。
像杜鵑這種嬌滴滴又帶有一股清冷高絕氣息的小美女,別說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動心,何況路鳴這樣血氣方剛的青年。
不過她也沒有什么辦法,作為大家閨秀,自小被教養的就是不要成為悍婦、妒婦,對丈夫納妾這種事要寬容,宰相肚里能撐船,一個大婦在家里也得像宰相一樣。
她打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父兄乃至爺爺、祖爺爺輩都是這么過來的,大戶人家哪個沒有幾房姨太太的,見怪不怪了。
理論上是這樣,可是她就是心里難受,好像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要被人拿走了。
有那么一陣,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不管洞房不洞房了,先把路鳴的人得到再說,可是又拉不下臉面來,一個女孩子提這樣的要求,成何體統?
翻來覆去想了半夜,最后還是路鳴那均勻細長的呼吸聲讓她安靜下來,慢慢安定下來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路鳴都是和袁明珠、杜鵑一起度過的,三個人一起出去吃飯、喝茶。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第一個春天即將到來,繁華的上海都市車水馬龍,看上去一派欣榮,人的心情也爽快了些許。
袁明珠拉著杜鵑出去逛街,給她買各種衣服、首飾還有化妝用品,杜鵑很不好意思,卻招架不住明珠姐姐的熱情。
袁明珠總是有意無意地來這么一句:“別客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這話說得杜鵑羞得很,簡直抬不起頭來。心中暗自慶幸,覺得遇到這樣的正房太太真是自己的幸運。
路鳴看著兩人像好閨蜜一樣挎著胳膊,卻也知道明珠的心思,只是沒法說什么,這種事情越說越亂,不如裝著啥也不知道。
路鳴當然愿意兩個女孩子能和平相處,至于他跟杜鵑的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不可能再進一步發展。
張子揚和采蓮也經常過來一起吃飯,主要是為了緩和三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路鳴時常去找安德烈,希望在他那里借來一些介紹蘇聯革命的書籍,當然不能是俄文版的,也不能是中文版的,最好是英文版的。
俄文他看不懂,中文版的放在家里太顯眼,雖然他不怕什么,卻也不想無端招惹麻煩。俄共的書籍在上海屬于查封之列,一旦發現傳播有可能被定罪。
大約在第十天,盛有德來電話讓他立即去盛府見面,路鳴心里有數,估計是紫苑有下落了。
路鳴跟明珠簡單交待兩句,讓她和杜鵑不要出門,盡量在家里待著,便立即動身趕往盛府。
盛有德在書房里等著他,路鳴進去后立即關上了房門。
“紫苑落在了日本人手上,現在生死不明。”盛有德直奔主題。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消息確實嗎?”路鳴半晌才說出話來。
“基本證實了,但還不知道是日本哪個派系干的。我剛給日本總領事館打電話,發出抗議,讓他們交人,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盛有德臉色鐵青道。
“他們在撒謊!不能相信他們,日本人不講信用。”路鳴憤然道。
“我找的也是熟悉的人,感覺說的是實話,你在日本總領事館也有朋友吧,不妨打聽一下。”盛有德說道。
路鳴想起謙田說過的話,日本人內部派系復雜,而且各自為政互相傾軋,在一些敏感問題上,甚至還爆發過激烈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