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有德說的當然是張子揚,他可是對采蓮動了真情,立志要娶她為妻。
“樂在其中?以后有他苦一輩子的,他這種人就是自討苦吃啊,你們現在年輕,眼前荒唐,后世悔恨。”盛有德鄙視道。
路鳴沒有說話,他知道盛有德這一代人,包括上海灘一些少爺們的心思,在他們眼里,長三公寓的姑娘們只是玩物而已,不能當真。
玩膩了就扔一邊,最后還要鄙視地看著她們,認為她們放蕩、骯臟而且下賤。
可是路鳴不這樣認為,他眼中看到的是風月場所那些姑娘們的苦難和淚水。對她們肆意踐踏和蹂躪,是一種罪孽,他身為一個男人,感受到的是同類的原罪。
所以他對風月場所的姑娘們,不但絲毫沒有輕視更沒有褻玩的意思,而是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只要力所能及,就會幫她們一把,稍微贖回一點男人的罪孽。
他自知無法改變盛有德這代人的思想,卻也不想同流合污改變自己。
他知道,盛有德之所以讓杜鵑進他的工廠,主要還是因為杜鵑沒有失身,如果他帶來的是采蓮,估計盛有德就會拒之門外,他的面子也不頂用。
“小子,這件麻煩替你解決了,你也該專心干正事了吧。”盛有德說道。
“嗯,老伯放心,我已經安排妥當,就等獵物上鉤了。”路鳴笑道。
他把安恭根幾個人已經回到上海,他們設套誘捕小澤等人的計劃說了一遍。
“那幾個朝鮮人真的可靠嗎?”盛有德知道安恭根其人,但不知道是否能擔大任。
“我考察過的,他們沒有問題。我們想要做的事,也是他們想要做的,他們的意愿甚至比我們還強烈。”路鳴對跟安恭根的合作,沒有絲毫懷疑。
“尺度一定要把握好,你要牢牢控制住他們,不能放任他們的情緒。如果他們殺了日本人,就會惹出大麻煩。”盛有德認真囑咐道。
“您放心,他們都是專業人士,會嚴格要求自己服從命令。”路鳴鄭重道。
路鳴很放心安恭根手下的人,甚至敬佩他們的專業技能,當然也相信他們的操守。
如果拿安恭根手下的人跟上海警察局那幫警察相比較,那就好比成年男人和孩子一般。
安恭根他們是從生死線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從不去考慮私人利益,因為對他們來講,這是個不存在的問題。
如果說有的話,在他們心目中,大的利益是國家,小的利益是生命,他們已經決定以小換大,別無他求。
盛有德的提醒不無道理,危險是一回事,可信賴的程度又是另一回事。
仇恨的確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但也能讓專業的人士更專注于自己的目標,殺人只能泄恨,卻無法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嗯,有什么難題及時讓我知道,這件事我不能出面,你也得小心,不要讓日本人抓住把柄。”盛有德最后不忘叮囑道。
盛有德在內心很欣賞路鳴與安恭根合作這一手,這是一種絕佳的組合,采用四兩撥千斤的方法,力量均衡而且合理。
這樣一來,日本人就會把目標轉移到安恭根他們身上,不會牽連盛家和路鳴,哪怕日本人心知肚明,但是沒有證據,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至于安恭根等人,他們不怕亮明身份,他們要的就是讓日本知道他們的存在,朝鮮義士殺不盡,會像冤魂一樣死死糾纏著敵人。
路鳴從盛家出來后,開車回到了公寓,在公寓門口卻遇到了一個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