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想了想,構思了一下語言,繼續道:“這次日本人搶占了東北,鬧得天怒人怨,全國上下是一片反日、抗日浪潮,共-產-黨首先提出各黨派放棄成見,建立抗日統一戰線,據說這個主張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一些地方大佬都發言贊成,黨內也有許多人搖擺不定,這個時候咱們何必給人留下把柄呢。”路鳴道。
“這一點我不贊同,我說過,任何時候剿-共都是第一位的。消滅共-產-黨是我們國民黨人的首要大事。”康澤直接挑明了觀點,反-共,毋庸置疑。
“是,你是這樣想,黨內大部分人也是這樣想,但也有一些人不這樣想。現在日本人越來越猖狂,看這個局勢他們不會收手,肯定會擴大侵略目標。戰爭一旦擴大化,全國人民的抗日情緒必然會高漲,到時候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擁護共-產-黨建立抗日聯盟的呼聲。”路鳴忽悠道。
“都是烏合之眾,成不了什么氣候。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放棄反-共大業。”康澤不以為然道。
“你說烏合之眾也沒錯,但是廣西的李宗仁、山西的閻錫山可不是烏合之眾啊,云南那條龍也不是烏合之眾,他們都在不同程度地迎合共-產-黨人的主張。將來有一天,日本給咱們的壓力過大,這個抗日聯盟果真建立起來,藍衣社不就被動了嘛。”路鳴繼續忽悠道。
“絕不可能,我們和共-產-黨水火不容,是生死大敵,絕不可能結盟!”康澤一口否決了。
“康兄,你冷靜想一想,萬一有一天這種呼聲特別高漲的時候,會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抓到我們的把柄,說我們對付共-產-黨就是破壞抗日聯盟呢?”路鳴耐心誘導道。
“這也沒什么,這么說的肯定都是共-產-黨,不會是別人,這有什么好怕的。”康澤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我說的不是共-產-黨攻擊咱們,我說的是黨內,康兄,藍衣社不是國家正式機構,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折騰啊。”路鳴苦口婆心道。
路鳴這句話像一支利箭射來,康澤心中不由一驚,藍衣社的確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下面的政治漩渦深不見底。
以前有不少前輩對黨國赤膽忠心,卻在某些政治問題上吃了大虧,有口難辯,康澤也是見到過的。
不能說路鳴的提醒毫無道理,藍衣社雖然是在委員長的強烈扶持下成立的,但在黨內根基并不穩,而且不是正式機構,一旦遇到風吹草動,很可能會成為替罪羊。
康澤心里很清楚,建立藍衣社搶了不少人的飯碗,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就連黨內二陳(CC派)都得罪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盯著他們呢,不怕你有多大功勞,就怕你不出問題,你一旦走了麥城,這些虎狼就會上來輪番撕咬。
這種事情黨內難道見得還少了嗎?
康澤開始動搖了,萬一路鳴說的這些成真,那時候藍衣社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很可能在一片政治攻訐中坍臺,校長也保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政治不正確,無論你有多大功勞,一旦被扣上這頂帽子,這輩子就難有出頭之日。
校長厲不厲害,就因為九一八事變,不得不引咎辭職宣布下野,到了年底孫科政府實在無力支撐大局,才不得不把校長請回來主持大局。
由于背上了不抵抗的名聲,校長都會被黨內那些異己分子逼得下野,藍衣社算老幾,有什么資格跟黨內的反對派爭斗?
最后的結果很可能是被當做替罪羊拋棄,如果藍衣社垮掉,他們這批人的仕途和前景也就被毀掉了。
“康兄啊,咱們可是秘密社團組織,許多事不能見光,所以咱們就得悄悄地干事,不要在嘴上喊出來,更不能在紙面上留下證據給人家當把柄。咱們可不能像新聞記者那樣,什么事還沒干就先嚷嚷開了。”路鳴繼續他的諄諄教誨。
“路兄,我明白你的苦心了,你這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跟誰學來的?是盛公吧,難怪委員長對他評價很高,不僅僅是斂財強人,還是政治高手啊。”康澤心悅誠服道。
“哪里啊,承蒙康兄夸獎,我就是想得多了一些,康兄受委員長委派,所處的位置跟我不同,你那么考慮也是有道理的。”路鳴謙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