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不明就里,其實應該負責任的,是以汪先生為首的和平俱樂部的那幫人。
他們在政府里占有很高的比例,在他們的輿論壓制下,民國政府的態度猶豫不決,最終還是下令讓上海市政府發出妥協聲明。
以汪先生為首的綏靖勢力,一度在民國政府里占據了上風,左右搖擺的蔣先生一時失去了方向感,做出了向日本人讓步的決定。
路鳴剛剛帶著明珠回到公寓,就接到了美國領事館的電話,通知他必要時去美國領事館會合,一旦戰事不可控,美國方面會馬上著手撤僑行動。
現在黃浦江上就停泊著美國軍艦,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把上海及附近地區的僑民撤回到美國本土。
聽到這個消息,袁明珠有點慌了:“路鳴,上海真的不安全了嗎?不行的話咱們去美國吧。”
“你放心吧,萬國公寓跟英美租界是同樣安全的地方,撤僑不過是領事館的一個預防措施。”路鳴安慰道。
袁明珠忽然抱住路鳴道:“路鳴,我是擔心你,我不能讓你出任何事情。”
路鳴也抱著袁明珠,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聲音也在發顫。
“我今天不出去了,在家陪陪你,一會兒咱們再出去玩玩。”
路鳴給康澤打了一個電話,說家里有些事需要處理一下,然后問社里有沒有緊要的事。
康澤料到路鳴是要把家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是在解決后顧之憂,理所應當。
康澤告訴路鳴,今天的主要工作是跟警察局對接,商議如何給藍衣社所有人辦理一個掩護的身份,并且在警察局里建立起戶籍檔案。
給所有人建立戶籍檔案也是一個高難度技術活,如果所有藍衣社的成員都是在同一天建立的檔案,那就不用掩護什么了,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所以檔案的建立不僅要分布在各個分局的轄區,還要設立不同的日期,并且需要給每個人建立一個完整的可以經得住嚴格核查的背景。
藍衣社的所有干部不能都留在上海,需要分散到周邊地區,如嘉興、杭州、蕭山、富陽等地區。
他們決定分設兩個機構,一個機構由康澤帶領轉移到嘉興,之所以選擇嘉興,是因為可以得到漕幫的大力協助,有利于掩護各地下小組。
康澤在嘉興設立指揮部,指揮除上海之外的所有小組。
留在上海的機構下設的所有小組歸路鳴指揮協調,路鳴有美國公民和《華盛頓郵報》特派記者的雙重身份做掩護,方便在上海市區四處行走聯絡。
這些也是昨夜他們商量出的初步方案,現在就是把這個初步方案進一步完善落實。
策劃這個轉入地下計劃時,所有人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在周邊地區和附近市縣沒有建立公司、商號這些掩護機構,也沒有購置民房作為安全屋和聯絡點。
雖然安全屋和聯絡點可以由可靠的線人幫助解決,但仍然存在一些隱患。
如果要建立掩護性的公司、商號,并且購置許多房產做安全屋和聯絡點,又需要一筆龐大的經費。
當然這也不是特別急切的事宜,路鳴還是堅信這次事件是低烈度的、可控的,武藤提前通過謙田把日軍計劃透露給他就是明證,說明日本方面比中國更害怕事態發展到失控的程度。
路鳴開車帶著袁明珠來到上海虹橋公園,想讓她放松一下心態,公園里的人依然如往日一樣輕松,孩子們快樂地嬉戲著、跑跳著,老人們則在曬太陽。
“和平真好啊,我就不明白日本人為什么要找死。”路鳴慨嘆了一聲。
他想起了謙田,謙田那天就是在這里說:凡是主動發起戰爭的都是罪犯,都是反人類分子,不管以任何理由和借口。
路鳴此刻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陽光明媚和腥風血雨,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但卻都是人為之。
來到公園,感受到周圍人們的歡樂氣氛,袁明珠也放松下來,她追著一些抱著嬰兒的婦女跑,逗弄包裹在襁褓中的嬰兒。
“路鳴,我后悔了。”她對路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