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原本想去偵探所那套房子去住了,可是又有些不放心這里,想了想還是去董先生的房里湊合幾天吧。
“我說路鳴,你就別去別的地方了,我看床也挺大的,你就跟明珠一起睡吧。”寧馨兒有些大著舌頭說道。
路鳴搖頭苦笑,外面打得激烈,她們姐倆倒好,在家里把自己灌了個半醉。
袁明珠沒有理寧馨兒,把已經整理好的路鳴的行李拿了過來,路鳴提著行李就去了董先生的房間。
董先生還沒睡,依然凝望著遠處的濃煙和不時竄上天空的火舌,聽著那一陣陣猛烈的轟炸聲。
路鳴過來睡在這里,他當然沒意見,反正里間一直是空著的,兩人正好有機會多聊聊。
路鳴鋪好床,也沒有去睡覺,他根本毫無睡意,再說今天晚上整個上海估計沒有一個人能睡踏實,除非是被炮彈震暈了。
“路先生,你覺得這場仗真是低烈度、可控的嗎?我怎么覺得日本人來勢兇猛啊。”董先生問道。
“只要他們沒有大批陸軍到來,那就是低烈度的,可控的。炮火再猛烈,最后也需要刺刀見紅,才能證明他們占領這個地區。”路鳴說道。
“日本人沒有計劃出動陸軍進攻上海嗎?”董先生問道。
“沒有,他們現在出動的只是海軍陸戰隊,這次軍事行動是由日本海軍主導的。”路鳴答道。
董先生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一會兒,路鳴道:“這對貴黨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路先生這話怎么講?”董先生問道。
“日本人進攻上海,政府就得暫緩甚至停止對貴黨根據地的圍剿,你們不僅可以趁機休整一下,而且可以繼續推動全國各界組成抗日聯盟。”路鳴說道。
董先生苦笑一聲道:“我們愿意在各地軍閥的夾縫間求生存,但是決不愿意因為外敵的入侵而發展壯大,我們的利益是和全體中國人民的利益綁在一起的。日本入侵,受損害的是中國全體人民,我們也是受害者。”
路鳴點點頭:“這話也沒錯,一個不和全體人民利益一致的政黨絕不是好的政黨,一個不和全體人民利益綁在一起的政府是不稱職的政府。”
董先生說道:“國民黨反動派的所作所為,就是和全體人民利益背道而馳的,所以他們注定要失敗,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很強,我們很弱,但是最后得勝的一定是我們。”
路鳴笑一笑,對董先生這個觀點他現在無法完全贊同。
路鳴對國民黨有自己的看法,他反對國民黨中主張與日本媾和的派系,對和平運動更是嗤之以鼻。
但對主張抗日的國民黨派系抱有幻想,他加入藍衣社,并且計劃建立特工學校,這一切都是為將來的抗日做準備。
因為他知道,十年之后,日本一定會和中國發生大規模軍事沖突,而他希望國民黨政府正視現實,領導全民抗日。
路鳴忽然想起這件事,說道:“對了,上次寧大哥給了我一箱金條,說是你們給我的酬勞,我忘了還給你了,前幾天讓我用了,我想用美鈔或者銀圓還給你們,你看行嗎?”
“那可能是寧幫主自己的意思,我們只付給寧幫主那批軍火的錢,沒有額外付酬勞,我們還沒那么闊綽。”董先生語帶譏諷道。
“有錢也不是罪吧?拿我來說,我自己并沒想有多少錢,可是我生在這樣的家庭里,自然就有了很多錢。”路鳴說完一擺雙手,那意思是我也沒辦法。
“路先生,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有錢是罪過,相反要不是你有錢,我也不能免費住在這里,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董先生忙解釋道。
“貴黨的方針不是要消滅所有的有產階級,打造一個全民無產階級的國家嗎?還是像蘇聯那樣實行公有制?”路鳴倒是有些好奇。
關于國家體制的優劣,路鳴一直試圖做深入的了解。
他對美國的自由經濟比較熟悉,至于社會主義制度,他跟彼得、安德烈兩人探討得比較多,跟董先生反而沒多少交流。
“我們將來要建立的制度應該是跟蘇聯差不多,當然中國有中國的國情,不可能照搬蘇聯的制度,還是有一定的差別吧。”董先生說道。
路鳴本來想打聽一下中-共根據地的情況,可是考慮自己現在有國民黨特務頭子的嫌疑,這樣打聽情況豈不是有探聽情報的嫌疑,還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