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做著這份秘密工作,她覺得生活很充實,擺脫了過去那種人生空幻的感覺。
她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確定的,她就會旁敲側擊地問袁紫苑還有路鳴,這兩個人當然不會防范她,總是耐心地為她解釋一切問題。
路鳴不知道盛慕儀現在的身份,更不知道的是,不只是他主動為地下黨提供情報,他最愛的姐姐也跟他一樣,而且做得不比他少。
在根據地總部,路鳴的代號是A,盛慕儀的代號是K。
“那他們會瘋狂報復韓國人吧,聽說那個扔炸彈的韓國人被他們抓住了。”袁紫苑唏噓道。
“那是沒辦法的,不過我估計他們也找不到比較重要的韓國人了,他們應該已經撤離了。”路鳴說道。
“那是肯定的,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黃炎寧附和道。
黃炎寧也沒參加復興社的慶祝晚宴,他本來是要參加的,結果被袁紫苑硬拉來了。
這個圈子每周的聚會本來是路鳴張羅,今天并不是聚會的日子,只是張子揚太高興了,就要找路鳴喝酒。
確定了路鳴之后,他就讓采蓮聯系袁明珠,再由袁明珠聯系了盛慕儀,又讓袁紫苑叫上黃炎寧,很快就把人湊齊了。
“那個韓國人真勇敢,明知道自己得死,還是敢往日本人頭上扔炸彈。”袁紫苑佩服道。
“那是他們被逼得沒活路了,如果中國也被逼到這份上,大多數中國人也會這樣做的。”黃炎寧說道。
“嗯,小黃,你說得很對。”袁紫苑拍了拍黃炎寧的手笑道。
現在黃炎寧對袁紫苑的親熱不怎么抗拒了,大有反抗不了就享受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是逃不過袁紫苑的魔掌了,索性認命了。
黃炎寧隱藏起來的那份心思,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估計得被上海半數男人活活打死。
其實,被袁紫苑小姐相中,那已經是他黃家祖墳上冒青煙了,還想咋的,做人可以有理想,但也不能脫離實際。
黃炎寧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只是他總感到,在袁紫苑面前有強烈的自卑感,袁紫苑就像個女王,自己如同謙卑的奴仆,只配親吻她走過的路面。
可是面對盛慕儀,他就會忘卻自卑,無視所有障礙,甚至產生了一種燃燒自己撲向光明的幻覺。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這輩子無望了,自己已經被袁紫苑鎖定,如果自己胡亂掙扎,有可能毀了自己跟所有人的關系。
要說女王,盛慕儀才是這個小圈子里的女王,路鳴也就是個張羅的人,圈子的真正中心還是盛慕儀。
這跟盛慕儀有多少錢沒關系,路鳴、紫苑姐妹都是有錢人,但是盛慕儀是他們共同的大姐。
此時,包間外面響起一陣陣歡笑聲,好像在慶祝節日一樣。
“今天晚上每個上海人都很興奮啊。”盛慕儀笑道。
“那是,今天這個日子會永遠刻印在中國人的心里。我們受夠了小鬼子的氣,今天一個韓國人幫我們出了這口氣。”張子揚笑道。
“不是節日勝似節日。”黃炎寧安靜地說道。
杜鵑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袁明珠注意到連這個細節,手臂繞過路鳴的身體,輕輕拍了拍她,然后端起酒杯,兩個人悄悄干了一杯。
此刻,大街上也是熱鬧非凡,人流如注,這就是人心所向,這就是無言的抗爭。
如果街上沒有警察在維持秩序,估計今天會有很多人上街游行慶祝,也會是一個焰火滿天的不眠夜。
“一二八”事件剛剛過去,雖然中國人并沒有輸,但也都憋了一肚子火。
大家都好好地生活,日本人忽然開著軍艦過來狂轟濫炸,堵在自己家門口挑起戰爭,這種屈辱感讓每個上海人心里都窩著一團火。
如果中國強大了,日本人敢這樣猖狂嗎?
如果中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日本人的軍艦根本靠不上中國的海岸線。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大街上滿臉喜悅的市民,無不向往著這一天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