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璧君拉著路鳴的手坐在自己身邊,然后看看陶希圣和高宗武道:“老陶、小高,今晚你們兩個跟小路喝幾杯吧,四哥絕對不能喝酒。”
“夫人,我已經吃過藥了,少喝一點沒事的。”汪先生賠笑道。
“那也不行,上次咱們看的那個法國醫生都說了,酒是好東西,可是對你就是毒藥了。”陳璧君毫不松口道。
汪先生面色窘迫,端著的小酒杯又放下了。
“先生有糖尿病,最怕的就是喝酒,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陳璧君對路鳴解釋道。
“先生既然身體有恙,那還是少喝點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路鳴附和道。
“四哥,你聽到沒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多實在啊,人家孩子都比你明白道理。”陳璧君說道。
“小路說得有道理,我舉雙手贊同,少喝點好,比不喝要好。”汪先生笑道。
“你這是曲解,胡攪蠻纏,小路不是這意思,對不對小路?”陳璧君問道。
路鳴苦笑,不敢作聲了,他說是說不是都要得罪人,這兩人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或許是看在路鳴的份上,陳璧君今天開恩,允許汪先生少喝一點,然后她出去讓廚房準備菜肴去了。
陶希圣看看路鳴,恍然醒悟似的笑道:“人跟人之間還真有緣分一說啊,就我所知,這么多年來,天底下的男人,夫人就沒有看得上眼的,漢卿馬馬虎虎算一個,今天初見路兄弟,竟然喜歡得了不得,先生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
汪先生笑道:“夫人喜歡他的模樣,我是喜歡他的性格,年紀雖然小,可是很有骨氣的,上次我親自邀請他擔任我的私人秘書,他都沒給我面子。我喜歡這種個性!”
陶希圣笑道:“那可能是路兄弟害怕蔣先生怪罪吧。”
“老蔣就有這個毛病,你們說小路這樣的人才,你老蔣要么重用人家,要么放手給人家一個更好的出路和前程,可是他呢,既不重用也不放手,無非是想利用人家,我就是看不下去。”
高宗武接過話頭道:“他的用人之術向來如此,恨不得把天下人才都聚集在自己麾下,卻又不肯重用,舍不得花本錢。我說路兄弟,我跟你說吧,你這枚青天白日勛章有一半是先生給你爭取來的,要是依蔣先生的意思,就是給你一枚二等勛章糊弄一下。還有那個秘密特工部的編制,也是先生給你爭取下來的。”
路鳴倒是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只好起身鞠躬道:“多謝先生栽培。”
路鳴如此說話,目光仍然沒有掃過高宗武,不知道該給他怎樣的表情。
“你不用在意這個,小高是替我抱不平,其實勛章的事也不是這樣子,老蔣還是想給你的,只是怕別人有意見,就不敢主動提出來,想要拿一枚二等勛章探探路,我當然看不過眼,就說應該給你最高榮譽勛章,這也不是拉攏你,而是你的功績真的值這枚勛章。”汪先生解釋道。
“以我看,汪院長完全是站在革命利益的高度看待這件事的,這是對國家對民族大業真誠的態度,完全摒棄了派系的念頭。”陶希圣鏗鏘道。
“其實呢不止我有這樣的想法,小宋也幫你說話,還有果夫、立夫都覺得你應該得到這枚勛章,即便是老盛人緣好,大家都肯給面子,關鍵還是你自己爭氣,你如果做不出這樣的成績來,我們大家都給面子也沒用。”汪先生依然不溫不火道。
“陶先生,我跟你的看法一樣,”高宗武說道,“總得有人敢于直面現實,汪院長以國家為重,從來不考慮個人得失,主張給秘密特工部正式編制也是出于公心。”
“嗯,這件事小路知道,秘密特工部的編制我答應過的,上次我就說了,想要搞情報那就搞情報,我給你弄編制,這次總算兌現了諾言。”汪先生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道。
路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知道頒發給他這枚勛章,以及秘密特工部編制的順利批復,背后一定有名堂,卻不知道牽扯到各個派系的爭斗。
至于汪先生提到盛有德人緣好,大家都肯給盛有德面子,事情恐怕也不會是如此簡單。
汪先生繼續說道:“外面都傳我和老蔣有多么不和,好像我們兩個是天敵似的,事情其實并不是這樣,我和他還有小宋、孫科,也包括老盛,我們之間是有一些爭論,但大家都是為了國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利益,并沒有什么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