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的是,這個路鳴太不像話了,嚴重腐蝕革命同志的意志。
心動的是,這些東西如果能換成物資送到根據地去,那就太好了。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根據地下達了命令,緊急需要補充物資。
這還有什么話好說的,別再瞄著了,抓緊行動吧。
安意立刻搬出了董先生床底下那個大木箱,用一只藤箱裝滿了香煙、咖啡和茶葉,她打算出去找個店鋪,或者臨時擺個攤子,把這些東西全部賣掉。
然后用這筆錢購買糧食、布匹和鹽巴,再找機會將東西秘密送到根據地去。
在聯系上海地下黨組織的同時,他們可以先行動起來。不能說她這種想法不對。
總不能干等著吧,何況上海市地下黨組織沒有賺錢的企業和商鋪,僅有的一點經費,都是靠同志們從自己的生活費里摳出一部分,積少成多。
這種情況,籌措錢款購買物資的速度不可能太快。
這將會延誤時機,完不成上級組織下達的命令。
根據地面臨的困難安意是清楚的,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會給他們下達這個命令。
董先生已經把自己手里的錢全都交給了安意,安意還是覺得不夠,董先生也勸不住她,只能由著她自己去。
好在董先生還記得自己的責任是守護這部電臺,不能擅離職守,沒有跟著一起出去。
安意剛到上海時,他們就已經做了約定,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不會在外面過夜,除非被敵人抓住,失去了人身自由。
“她不會是被你們復興社抓走了吧?”董先生著急問道。
“不會的,如果復興社抓到人,我不會一點消息不知道。”路鳴跟黃炎寧做過這方面的交待,因此可以排除這個可能。
“那她……會不會在街上被車撞了,或者被小流氓害了?”董先生胡思亂想,徹底六神無主了。
這種可能也不是不存在,假如安意帶出去的東西時被小流氓盯上,完全有可能遭到搶劫。
安意的性子當然是不肯忍讓的,一定會拼命反抗,也許就會發生不測,另外也可能發生交通事故。
前一個交通員不就是因為意外交通事故出了岔子嗎?
“你先別急,我問你,她出去之前,有沒有說過什么,比如想要去哪里,或者向你打聽過什么”路鳴問道。
路鳴的這句話提醒了董先生,他這才想起來:“安意前兩天問過我上海黑市的情況。”
路鳴聽罷嘆口氣道:“我大約知道她在哪里了。你先別急,我打兩個電話應該就能查出來。”
他回到床邊,拿起電話給張子揚打過去。
張子揚一聽他的聲音就興奮起來:“哈哈,又想請我喝酒了,說吧,什么地方,我正好有空。”
路鳴道:“你想得美,我找你有正事,黑市屬于你們哪個分局的轄區?”
“嗯,第六分局的轄區啊,怎么著,你還想做黑市生意啊,想買什么跟我說就行。”張子揚不以為然道。
路鳴立即道:“你馬上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是否抓了一個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女人。”
路鳴頓了一下,捂住話筒問董先生:“她出去時穿的是什么衣服?”
“她穿的是白色絲襪、布鞋、灰色旗袍。”董先生忙仔細說道。
“她穿一身灰色旗袍,白絲襪,布鞋。”路鳴在電話里重復道。
“她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又冒出個女人?”張子揚有些好奇了,他感覺路鳴似乎從沒這么鄭重過。
“你先別管了,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他們抓了,就讓他們查查昨天黑市里是不是有這么個人出現,查查她有可能的去向。”路鳴在電話里急切道。
“好的,我馬上給你問。”張子揚掛上電話。
“董先生,你不用急,安意應該不會出事,很可能因為黑市交易被警察抓起來了,多半在局子里待著呢。”路鳴沉吟道。
“如果在警察局里就好了,會不會還有別的可能?”董先生急道。
“那就很難說了,不過這種可能性最大。黑市那種地方都是混黑社會的人,她如果真去了黑市,摸不清門道,保管會被抓。”路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