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先還是個秀才,民國政府成立后,秀才頭巾變得廢紙不如,他又鉆營了個時髦的差使,就是攝影。
當時會開汽車、攝影的人可都是稀缺人才,所以曹伯仁雖然人品猥瑣,還是被一家雜志社相中,當上了攝影記者。
這家雜志名為:上海灘采風,是一家專門報道上海富商巨賈隱私、名流名媛丑聞的雜志,連帶著也刊登一些上海各處的風景照片。
這家雜志是青幫出的本錢,目的是獵取適合的對象,敲詐那些根基不牢,沒有勢力的富商,還有年少不更事行為不端的富家公子小姐。
這家雜志和曹伯仁一樣臭不可聞,不過因為有青幫做靠山,狐假虎威,沒人敢動。
老百姓不知道個中緣由,反而被這些八卦新聞所吸引,所以雜志一直很暢銷,不但在上海暢銷,就連外地、外省都有許多訂閱者。
袁明珠沒有以手遮臉,也懶得猜測對方拍照的用意,她果斷沖上去,二話不說,一個飛腳就把曹伯仁踹倒在地,然后在照相機上踹了幾腳。
路鳴也沒閑著,過去把照相機里的膠卷都抽出來曝光,這樣無論曹伯仁拍了什么也都沒用。
不過德國造的相機倒真是結實,袁明珠踹了幾腳,根本都沒走形,也沒有看出哪里有破損。路鳴估計真想要破壞這相機,非得動用大錘不可。
“你敢打我?你敢砸我吃飯的家伙?好,小妞,你惹麻煩了你惹上大麻煩了。”曹伯仁躺在地上,一副放賴的神情大吼道。
“麻煩?什么麻煩?你說來聽聽。本小姐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二字。”袁明珠說著,用腳尖在曹伯仁虛胖的臉上點了兩下。
“走吧,不用跟這種人一般見識。”路鳴趕緊拉著袁明珠跑路。
曹伯仁雖然不是東西,可是他背后的人更不是東西,再呆下去恐怕就要吃虧了。
袁明珠也不是不知道深淺的人,曹伯仁的根底她也知道,所以這次沒有掙扎,跟著路鳴一溜煙跑了。
袁明珠沒有跟著路鳴回他的住處,而是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路鳴回到自己的偵探事務所,這里面一如既往的寂寥和孤單,除了灰塵,沒有什么東西期待他的歸來。
他進去后,自己動手打掃了一下一個月積滿的灰塵,然后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在一個干凈的玻璃杯里倒了二指高的酒。
他先把酒杯靠近鼻子,貪婪地嗅著酒的香氣。
他并不嗜酒,更不是很喜歡洋酒,要說喝酒他還是喜歡自己家鄉自釀的老酒,不過在美國受的不良影響就是,有時他也會想念蘇格蘭威士忌的味道。
他靠在硬木椅子上,小口品嘗著威士忌,一股熱乎乎的感覺從胃里升騰而起,流遍全身。這種感覺在這個深秋的下午似乎很是愜意。
他忽然間被一股無聊的麻木感攫住了,這種麻木感正是他經常感受到的,空蕩蕩的辦公室,沒有人來訪的偵探所,他有時甚至會迷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