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救我救我”一個年輕人滿身大火,火勢已經燒得他面目全非,此時城頭上誰還顧得了誰,他痛苦難忍,攀住城頭,直挺挺的跳了下去。城墻下滿是尸體和滾木,那名士兵并沒有摔死,可是身上的火卻引燃了身下的滾木,他用力爬著,就像一條蠕蟲,火勢越來越大,他的手干枯焦黑,抬起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再也發不出聲。
東城墻的火太大了,好多農民軍士兵忍耐不住那種痛苦,就像瘋子一樣從城墻上跳了下來,可銀州關是座小城,根本沒有護城河,沒有水,火勢更不會隨著掉落地上而熄滅,所以許多人被摔死了,剩下的也匍匐在地上繼續飽受著烈火的煎熬。
天地廣闊,水火無情,為將者,但凡有其他辦法,極少用火。
東城墻突然間冒起濃濃大火,孫可望大為吃驚,不多時探子來報,說攻城的千余人全部被困在了城墻上。孫可望怒火沖天,又有些恐懼,好個耿仲明,火燒城墻的主意也能想出來。孫可望沒有再往東城墻派援兵,那么大的火,誰能逃出來拔出佩刀,目視前方,孫可望臉色陰沉,厲聲吼道,“全軍聽令,攻城”
銀州關之南響起隆隆鼓聲,農民軍如潮水般朝著銀州關南城撲去,近兩萬人一起沖鋒,場面恢弘,氣勢如虎,若非大氣魄之人,光嚇也能嚇破膽了。東城墻大火,刺激到了孫可望,也刺激到了所有的農民軍士兵,他們放聲怒吼,像一頭頭嗜血的猛獸。云府將士從來都是鄙視流寇,可此時也被這股悍勇的氣勢震撼到了,好多人竟瞠目結舌的看著城下,失去了反應。
耿仲明畢竟不是普通人,他眼角狂跳,心中暗道,孫可望這是要發動總攻了么也許有些人覺得孫可望是含怒而起,可耿仲明卻不這么覺得,孫可望發動總攻,如此急著拿下銀州關,恐怕是知道不能拖太久吧,一旦讓神木東邊的騎兵主力繞到南邊,對農民軍后方發起進攻,孫可望一定會慘敗而歸。
為了攻破銀州關,孫可望可謂是絞盡腦汁,除了云梯和繩索外,還派人砍來好多巨木,巨木外包裹鐵皮防止火油,由上百人抱著朝銀州關南城門撞去。
咚的一聲,城門嗡嗡作響,城墻也顫了三顫,耿仲明面露苦笑,銀州關到底不是安塞城那樣的堅城,照農民軍這般撞法,估計不需半個時辰,南城門就要失守了。
“放滾木石塊,所有人立刻退回城中”
在耿仲明的命令下,官兵一點也不節省,準備幾日的滾木石塊通通砸了下去,將攻城的農民軍砸的傷亡慘重,攻勢也為之一滯。有了東城墻的教訓,孫可望和劉文秀并沒有讓士兵直接爬上墻頭,而是令士兵抓緊撞破城門,好在城門并不怎么結實,沒一會兒就被撞破了,城門一破,農民軍一窩蜂的涌了進去。
耿仲明卻是也想在南城墻放把火的,只可惜孫可望等人不是傻子,并沒有給他復制南城墻火攻的機會。而在南門攻破的時候,東城墻的境況卻是極為慘烈,孫可望的頭發被燒的剩下了一點,眉毛臉色漆黑,一把長刀緊握在手中,虎目掃視整個城頭。
火勢已經滅了,城頭上下躺滿了尸體,鼻子里一股股刺鼻的燒焦味兒。良久后,孫可望眼中流下了兩行濁淚,這輩子打仗有輸有贏,卻從沒有如此慘過,弟兄們的尸體竟然變成了這等模樣,原本六尺男兒變成了干瘦一團,好多人已經燒化融在一起,根本認不得模樣。
“啊啊”
孫可望仰天長嘯,如此才能發泄出心中的苦楚,看著不斷退去的官兵,孫可望冷冷一笑。
“朝廷鷹犬,你家孫爺爺在此,誰敢一戰”孫可望雖被燒得看不清面貌,行如乞丐,但雙目圓睜,炯炯有神。
夕陽染紅半邊天,就像此時的銀州關,大軍攻破銀州關,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