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農民軍笑了,而劉文秀的臉色卻陰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是周定山的計謀,誰知道前邊還有什么陰謀詭計等著明知事有蹊蹺,可劉文秀不得不向前。
孫可望留在最后,率領著一干兵馬形成了一道墻。孫可望的身后,則是錢卓。
領兵獨擋騎兵追擊,這幾乎是有死無生的任務,二人卻沒有遲疑,此時,錢卓已經領兵發起了誓死沖鋒,讓錢卓沒想到的是一個沖鋒,擋在前頭的官兵竟然節節后退,自動分開一條路,就好像演練好的一般。
錢卓有點蒙,可都不得不沖過去,錢卓和孫可望剛沖殺一段距離,原本散開的官兵突然合兵一處,直接將他們堵在了中間。回頭望去,劉文秀險些一頭栽下馬來,總算知道周定山為什么好心讓開路了,原來他是想集中兵力一口吞掉那殿后的幾千兄弟。
回兵去救不,不能的,劉文秀咬著嘴唇,哪里已經干裂,鮮血不斷滲出。
劉文秀轉過頭去,鮮血入肚,滿是決然,“走,走啊,一路向南,殺去安塞城”
撐劍怒吼,劉文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血淚從眼中流出,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劉文秀領兵一路南逃,而困在三山原的農民軍已經所剩無幾,劉國能和婁大集留下來剿滅孫可望,進行收尾,周定山則率領其余人直接南下,追著農民軍逃兵一路掩殺,三山原南北五里地,殺的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躺下,卻無人去管,如今那些還想著拼命地農民軍只想著逃命了,哪還有半點反身拼命地心思
小小的三山原,丟下了近六千具尸體,劉文秀來不及喘息,還得跑,必須跑,再讓對方騎兵咬上,再想跑就難了。
一陣隆隆的響聲在前方響起,看著那滿天的塵土,劉文秀幾乎絕望了。后邊追兵越來越近,前邊又有騎兵撲來,這是天要亡我啊就在劉文秀抱定必死之心時,前方突然出來陣陣歡呼聲,他瞬間便愣住了。
很快劉文秀便了解到了情況,原來前方并不是朝廷的伏兵,而是安塞城趕來的援兵。農民軍并沒有多少騎兵,不過安塞城內張大受麾下卻有著一支三千余人的騎兵隊伍,這支騎兵原本是甘肅邊軍,投靠過來后便被張大受格外看重,輕易之下絕不會動用這支騎兵的。
霸天豹謝九匆匆而來,為了救援劉文秀,他可是把麾下的騎兵全拉了出來。本心里,謝九是不想管這破事兒的。兩萬多大軍去打銀州關,最后還被官兵打得屁滾尿流,像這樣的廢物留著有何用可張頭領自有想法,如果任由這兩萬大軍被全殲,對陜北農民軍的打擊太大了。
救援,不是為了張獻忠,而是為了整個陜北義軍。緊趕慢趕,當見到劉文秀后,看著這只稀稀拉拉的殘兵,謝九心底發寒,猶自有些不敢相信。
“劉兄弟,這就剩下這么點人了”看到劉文秀陰沉著臉慢慢點頭,謝九心臟發緊,覺得好像被人抓了一把。兩萬多人啊,浩浩蕩蕩的殺向銀州關,結果逃回來的不足三千人,那可是兩萬多人啊,就是兩萬頭豬,官兵想要殺,那也不容易啊。
霸天豹謝九沒有再多說什么,掩護著這支殘兵慢慢退到了安塞城。周定山并沒有強追,在距離安塞城三十里的地方,下令全軍返回。雖然未能全殲劉文秀和孫可望這支農民軍,但已然重創對方,想必短時間內張獻忠是無力襲擾了。
另一邊的三山原上,已經是尸橫遍野,近三千名農民軍士兵坐著最后的困獸之斗。錢卓雙目赤紅,持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打著哆嗦。戰至現在,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整個人已經變得麻木,只有脫力顫抖的手,讓自己感覺到還活著。
在錢卓身后,孫可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和錢卓一樣,除了還在喘氣,渾然想個死人。那空洞的眼神,毫無神采。錢卓回過頭,擠出一個莫名的笑容,“孫大哥,如果你能活著回去,請照顧好錢某妻女。”
周圍的廝殺聲充斥著耳膜,孫可望腦袋昏沉沉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很快,他蹙緊眉頭,怒道“錢兄弟,你在說什么如此情形,我們還有活路莫說廢話,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呵呵,還有機會的,看到那里了么”錢卓指了指西北方向,在人群遠方是一處高坡,“我知道那里,官兵剛剛調走了一批人,那里兵力最空,過了那個高坡,有一條河,跳進河中,就有可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