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愕然,雖有不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一天,官兵并沒有發起第二輪攻勢,也沒有繼續炮轟河曲城,這讓城中的農民軍得到了難得的休息機會。夜色降臨,許多人找個地方貓頭就睡。這些天被那可怕的火炮折騰的都快瘋掉了,沒睡過一個好覺,那些人夜里都開炮,要是睡死了,鬼知道哪顆炮彈會落到自己頭頂上
寧靜的河曲城,星辰滿布,夜深人靜時,一個人悄悄進入了這座戒備森嚴的城池。他一身黑袍,看不到臉。
河曲縣衙,張存孟神色不安的坐在大堂里,旁邊的飯菜早已熱氣全無,他卻依舊一點食欲都沒有。今日這一戰,一些老兵能看出來的問題,他自然也看得出來。本來以為官兵很快會發起第二輪猛攻的,結果對方偃旗息鼓,什么都沒做。張存孟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事,那些看不到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
外邊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張存孟的思緒,抬頭看去,便看到自己的親信兄弟蘇柏生匆匆走來。蘇柏生在農民軍中不顯山不露水,似乎很容易被人忽略掉,可就是這個人有一個響當當的外號,諢號“黑狐”。了解蘇柏生的,都知道此人心智狡詐,多有韜略,而他,才是張存孟真正的心腹,一直被倚為謀士。
“蘇老弟,城防出了事兒”張存孟最擔心城墻上出岔子,趕緊出聲詢問,蘇柏生板著臉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皺起眉頭,低聲道“張頭領,有個人想見你。”
“誰”張存孟剛剛問完,蘇柏生趕緊貼近一些,說了些什么。很快,張存孟臉色大變,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見,甚至想下令砍了對方的腦袋。蘇柏生知道張存孟心中所想,所以趕緊勸道“張頭領,不如見他一面,看看他能說些什么,到時再做決定也不遲。”
“讓他進來吧”張存孟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主位上。片刻之后,蘇柏生領著一名黑袍人進了大堂,那人進來之后,便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看著那張臉,張存孟嘴角一咧,伏地身子,冷冷的笑道“王左掛,你這個敗類,沒想到你竟然還敢來見老子,你難道就不怕老子一刀宰了你”
沒錯,來人正是王左掛。面對張存孟的威脅,王左掛神色泰然,面容和煦的拱了拱手“張兄弟,好久不見了啊。你想殺王某,可以理解,可是要說王某是敗類,那就大錯特錯了。只能說你我道路不同,選擇不同罷了,亦或者說,在你不沾泥眼里,王某是個貪生怕死,貪圖富貴之人”
“你”張存孟頓時啞然,就算他再恨王左掛,也不覺得對方是個貪圖富貴怕死的小人。農民軍能人很多,可讓他真心佩服的不超過三個,王左掛絕對是其中之一。記得當初,得知王左掛前去張北,投靠活閻王的時候,他氣的一天沒吃下飯。
至今為止,張存孟都無法理解王左掛為什么要這樣做,“你忘了當初為什么起兵了么你忘了之前說過的那番話了么”
王左掛坦然自若,坐在旁邊的椅子里,淡淡的笑道“正因為沒有忘,王某才選擇追隨鐵守備。當初王某散盡家財在家鄉起兵,為的是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為了讓著百里秦川不再饑民遍地。可是,自王某隨著諸位兄弟起兵,得到的是什么是饑民越來越多,整個秦川大地民不聊生”
張存孟臉色發暗,攥緊了拳頭,有些憤怒的瞪著王左掛,陰沉道“你既然記得,那你為何還要投靠活閻王,你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