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還沒來,自己人先打了起來,而且雙方為了活命,全都是下死手,場面一時間徹底失去了控制。遠處炮聲不斷,劉宗敏帶著一幫子人躲在一旁,沒有向南,也沒有向北,旁邊有人忍不住拽了下劉宗敏的衣角,“劉大哥,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劉宗敏往地上吐口唾沫,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咱們誰都不幫,等著,讓其他人先往南沖,等他們沖完,咱們再沖。”
“向南突圍那我們何不去幫鄭頭領”話還沒說完,劉宗敏回頭照著那人就是一巴掌,兇狠的目光嚇得人心頭發顫,“幫你個大麻子,誰也不幫。”
劉宗敏算是看透鄭國松這些人了,平日里一個個人五人六,看上去豪氣云干的,一旦到了危急關頭,全都露出了真面目。對自己人動刀子,下手還這么狠,可真干得出來。劉宗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可他從來不藏著掖著,壞就壞,有什么事擺在明面上。可是鄭國松這些人,平日里義字當頭,可到了關鍵時刻,那就只考慮自己了。
人群中,徐北川與劉宗敏同樣的想法,可他沒法責怪鄭國松,也沒法怪王巖。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更何況一群悍匪
終于沖了出去,但是前方的炮火依舊封鎖這一條十幾丈的地方。鄭國松硬起頭皮,帶著人沖進了硝煙之中,這是在找死,但是鄭國松很清楚,只要闖過這一關,那就能活,要是不闖,必死無疑。鄭國松帶著大量兵馬沖進炮火封鎖地帶,傷亡如何,已經無人顧及,而此時連環馬也已經整備完畢,開始清剿整個戰場。鋒利的鐵索,韓勇的戰馬與騎士,他們就像一把長長的鐮刀,收割著視野內的生靈。
已經軍心潰散的農民軍猶如枯萎的稻草,成排的倒下,兩側是負責配合沖鋒的輕騎。偶爾有槍聲響起,剿殺著那些落網之魚。騎兵的速度太快了,好多來不及逃走的農民軍士兵,很快就成刀下亡魂。不到半個時辰,一條條鐵索掛滿了碎肉,大地上留下了殘肢斷臂,還有那炮火留下的灰色地面,將整個磨盤營方圓實力的地方變成了詭異的殺戮場。
無情的屠殺沒有停止,周定山揚起指揮刀,冷靜的指揮著。他心懷憐憫,卻不會將自己的憐憫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今天,只有殺,只能殺,俘虜,毫無意義。
另一邊,鄭國松以及徐北川等人終于越過了那道封鎖帶,而此時一直藏在后方的劉宗敏二話沒說,帶著人繼續沖。說來也怪,這個時候炮火反而稀疏了不少。這也是劉宗敏聰明的地方,他看出來了,官兵炮火延伸,是配合騎兵沖鋒的。只要騎兵距離差不多的時候,炮火就會停下來,這樣應該是為了防止誤傷。
而劉宗敏要把握的就是這個機會,要在炮火減弱,而騎兵未抵達的時候,迅速通過封鎖帶。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就會被炸個七葷八素,太晚就會落入騎兵手中,成為砧板上的肉。
穿過封鎖帶,劉宗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這一關終于闖過來了,只是大多數人就沒這么幸運了。后方,依舊哀嚎聲遍野,云府騎兵的蹤影已經從模糊變得清晰。劉宗敏咬了咬嘴唇,用力揮了揮手,“走,繼續撤,跟李將軍匯合。”
這一撤,恐怕是要撤到草帽坡了,只有那一帶能擋住騎兵。繼續駐扎在磨盤營附近,這不是等著讓官兵沖過來殺么可怕的炮火加上那支精銳的云府鐵騎,他們在磨盤營周圍就是主宰。
劉宗敏回來了,如他所想,大營已經在準備著撤退事宜,各部人馬正慌慌張張的往南邊運送物資。營中,不僅鄭國松回來了,呂偉良等人也回來了。劉宗敏心里很清楚,這些人能活著回來,身體底下不知道壓著多少兄弟的命呢。
之前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但誰也不會提,劉宗敏也不會提。不知何時,李自成帶著十幾名親兵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諸將,輕聲道“休整一刻鐘,一會兒所有人隨大軍撤往草帽坡,闖王會派人接應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