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也知道杜福山說的有道理,可這樣做,白軒就是沒問題也得有問題了。任誰辛辛苦苦這么多年,突然間被推出浙江利益圈子,心里能受得了么這事多少有些不妥,但杜福山已經翁同明都同意的事情,吳昕也只能無奈接受了。
接下來兩天,杭州城太平無事,可在這平靜的氣氛下,卻是暗流涌動。鹽運司那邊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宣布消息,原浙江大鹽商齊家的鹽商份額被取消,齊家明年將沒有購買鹽引的權力。緊接著便是鹽商黃家手里的引岸被強行收回,雖然鹽運司返還了今年黃家購買引岸的兩百三十萬兩白銀,可對黃家來說,這一就是無妄之災。手里這份引岸可是浙江的引岸,作為天下富庶之地,手握這里的引岸,在浙江售賣官鹽,每年的紅利何止兩百三十萬兩白銀
如果這只是一個開始的話,那么原府庫管事林澤賢被清退,將這潭水整個更渾了。杭州百姓看不出里邊的門道,但浙江官員們卻明白得很。
齊家和黃家那可都跟白軒有著密切的利益往來,而林澤賢更是白軒安排在府庫的眼睛,可以算得上是白軒最信任的人。如今齊家、黃家以及林澤賢先后被排除利益圈子,意味著布政司與都指揮司之間的沖突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以前因為流寇禍亂浙江的事情,都指揮使白軒和按察使杜福山有過一些不愉快,但誰也想不到這點沖突會愈演愈烈,直到今天這種地步。一切都已經挑明了,哎,浙江,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白家,府上的人全都噤若寒戰,客廳里不斷傳來叮叮當當的摔打聲,時不時響起白軒的喝罵聲。沒人敢上前勸,更沒人敢去問,哪怕府上時機位夫人,也只能躲得遠遠看著。任誰都曉得出大事了,杭州城發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打聽下就能知道。
客廳中,林澤賢躬著身子站在一旁,任由白軒將桌上的東西摔得粉碎,待白軒停下來,他低聲說道“白將軍,咱們安排的其他地方的人也被趕了出來,齊家、黃家的人就在外邊候著呢。按察司那邊動作太快了,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齊家還好,多少還有點存貨,黃家手里的引岸卻被硬生生拿了回去,他們可都指著你給他們做主呢。”
林澤賢心里很清楚,白將軍要是處理不好這些事情,那以前圍繞著白家形成的利益圈子可就要立馬散掉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人能依附在白家門下,就是看中白軒的影響力,如果白軒的話已經沒有一點作用了,那他們還有什么理由靠著白家呢
“杜福山果然是一頭笑面虎啊,之前還說的好好的,翻臉便來這么一出。好,真是好滴很,你帶人去碼頭,給我把那里的貨拿下來,既然他們已經撕破臉了,咱們也不用給他們留面子。他們拿咱們多少好處,咱們就要從別處搶回來。”
看著暗自發狠的白軒,林澤賢苦笑道“東翁,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將碼頭上的事情停了,現在貨不在那里”
“嗯”白軒愣了下神,隨后有些無力的癱在了椅子里。這一刻,方才覺得自己這個都指揮使是多么的渺小,面對龐大的浙江官場體系,當被拋棄的時候,竟然如此的無助,連個想要的反擊都打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