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揚州以及浙江,早已經跟大明其他地方不一樣了。掌控這里的不是朝堂上的官老爺,而是下邊那些掌握著財富的商人士紳。杜福山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不敢硬扛著,硬抗下去,第一個倒下去的一定是他杜福山。
“謝大人,今日這里沒有外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鐵督師到底想要什么你久在浙江,應該知道這里邊的深淺,如果督師要的太多,那許多事情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杜福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跟謝智說話了,謝智也是愕然。在他印象里,杜福山一直是個高傲的人,至少在杭州當官這兩年,可從來沒見杜福山低過頭。
雖然雙方所屬不同,可杜福山這么說了,謝智也不能端著,起身施了一禮,“杜大人何必如此,下官不敢當。既然杜大人問起,那下官也不藏著掖著的,諸位,督師大人此來浙江,其實并沒有想過跟大家爭什么,他只是想將海貿這條路拓寬一些。海貿的事情并不是太懂,但督師大人說過,我們不該將目光僅限于江南沿海,我們的船為什么不能走出去卷毛鬼、羅剎人走到了我們這里,我們為什么不能去他們那里到時候利益是無法想象的,可以滿足我們所有人的需要。”
“走出去”謝智一番話,驚得杜福山等人詫異不已。雖說江南海禁名存實亡,可至今為止海貿也只是限于近岸,哪怕往遠處走,也是找鄭芝龍偷偷地干。可是聽謝智話里的意思,鐵墨這是要以朝廷的名義,大干一場啊。如此一想,頓時明白皇家水師是干嘛的了,這特么是鐵墨弄起來的官方海盜啊。
徐文海這個海盜頭子,只不過是換了一身官袍,干的業務本質上沒什么變化。
想到這里,杜福山心里就忍不住蹦出三個字,他娘滴。
鐵墨的膽子怎么就這么大難道真的是拳頭硬,誰都不怕皇帝朱由檢怎么會同意難道朱由檢不明白這么做后患無窮么說是皇家水師,實際上這支水師還不是聽鐵墨的
良久之后,杜福山苦笑著嘆了口氣,“看來鐵督師是早有計劃啊,恐怕他來剿匪的時候,就想著這么干了吧”
杜福山有點明白了,不是皇帝朱由檢不清楚這么做的后果,是他沒有辦法。朱由檢缺錢,太缺錢了,他需要足夠多的錢解燃眉之急,而鐵墨能給他錢。現在,朱由檢顧不上那么多了,只要有錢先把民亂平了,把遼東平了,只要先讓大明王朝恢復表面上的平靜,他也在所不惜了。
眼前的困難要是邁不過去,又何談未來
朱由檢的無奈,又何嘗不是江南士紳逼出來的。如果足額交稅,朱由檢也不會想到把鐵墨派到江南來。
事實上杜福山猜對了,此時紫禁城中的朱由檢便是這個想法。當圣旨送出后,他心里就明白了這樣做會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但他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要鐵墨能想辦法弄來錢,他就得睜只眼閉只眼。至于以后鐵墨會不會成為大麻煩,尾大不掉,真的顧不上了。
風雨飄搖中的大明王朝不能葬送在他朱由檢手中,民亂、遼東,這是心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