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五月二十五,石橋據點西南方出現茫茫黑云,遙遠的地方,旌旗招展,刀槍林立,萬余名農民軍步兵,遮天蔽日,無窮無盡,龐大的壓力席卷而來,此時的石橋據點是那么的渺仿佛大海中的破帆船,隨時都會被掀翻。大地在顫抖,鳥雀遠飛,在這片充滿了上死亡氣息的天地中,任何生靈都不愿意靠近。驕陽帶著初夏的熱,視線有些模糊,沐浴在陽光下,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死亡的冰冷,刺激著每個人的心。
趙鳴九緊緊握著佩刀,刀柄上布滿汗水,哪怕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依舊抵擋不住撲面而來的壓力,如今石橋據點只有一千多名守兵,作為安塞平原的前沿哨所,大戰到來,首當其沖。抬頭看了看烈日,額頭發皺,怕又如何,終究躲不過在這一戰。趙鳴九出身卑賤,也正因為卑賤,他更懂得如何活下去。滾滾塵世,凡人皆有一死,若是必死,那就勇敢地迎上去,因為只有懷著畏懼之心,真正的拼命,才有可能活下去。
哐啷,一把長刀劃過優美的弧線,泛著淡淡寒光,舉起手中的刀,趙鳴九古板的臉上透露出鐵一般的剛毅,沙啞而粗獷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此時的趙鳴九,兇芒畢露,怒目圓睜,“最后的死戰,我等將士,出身張北,刀如雷火,攻如迅風,臨陣向前,永不后退。舉起手中的武器,殺”
面對遮天蔽日的敵軍,潮水般的攻勢,個人是多么的渺誰不害怕呢
許多年輕的面孔,露出恐懼的神情,有的人雙手微微顫抖,當據點中響起趙鳴九的聲音,他們像是被什么東西感染了,逝去的勇氣慢慢回歸。突然,據點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聲音此起彼伏,直沖云霄,飛上九天,“殺殺”
據點的大門早就倒塌,一隊身著黑甲的戰士,目光炯炯的望著前方,他們再無恐懼,再無彷徨。流寇海浪般的攻擊越來越近,趙鳴九終于動了,“立盾牌,火槍手準備,三十丈距離后,一刻鐘內,把所有彈藥全部撒出去,長槍手向前,兩翼收緊。”
“嚯嚯”即使面對十倍于己的敵人,士兵們依舊面不改色,值此時刻,誰害怕誰就死得快。戰爭的號角聲終于吹響,漫山遍野的農民軍身后,是一名赤著胳膊,身著金色鎧甲的男人,他身材魁梧,全身迸發出澎湃的力量,手持兩把大刀,胳膊上肌肉虬結。他就是張存孟麾下的第一勇士,外號“地獄獵犬”的殺戮者,他叫馬回環,自小臂力驚人,十三歲便名震延水河一帶,數年間馬回環從一名低賤的嘍啰,成長為張存孟麾下第一猛士,成為一名黑虎營的頭領。
馬回環冷冷的看著遠方戰場,高大的身軀也是鶴立雞群。砰砰砰的聲音不斷響起,流寇維持著密集沖鋒陣型,面對蜂擁而來的火力覆蓋,無處躲避,轉眼間最前方的人就倒下一片。但是,流寇沒有停下腳步,甚至連停下來觀望一番的心思都沒有,他們只能往前沖,因為在他們身后就站著那頭“地獄獵犬”。
馬回環不僅對敵人兇狠,對自己人同樣不留情面,黑虎營就是馬回環的一言堂,他要沖就沖,他要退就退,違令者只有死路一條。
如今的安塞城張存孟手底下,黑虎營絕對是戰斗力最強的一支步兵,黑虎營戰斗力強悍,那可是嚴格的訓練逼出來的,馬回環制定了一系列殘酷的訓練措施,平時訓練死個把人一點都不稀罕。在這種嚴酷的訓練環境下,許多人都被逼成了戰爭機器。
趙鳴九下令發起火力覆蓋,但據點中的彈藥終究是有限的,面對潮水般的敵軍,彈藥也顯得那么微弱。不到一刻鐘,子彈告罄,黑虎營的人也越過了死亡地帶,他們踏著同伴的尸體,舉起手中的武器,爆發出狂熱的虎吼,“沖殺啊”
轟,流寇就像鐵錘一樣撞上去,他們的進攻看上去沒有任何陣型,也沒有章法,可是他們足夠瘋狂。
幾個人撞上盾牌,用力往前推,面對隨時刺出來的長槍,干脆用尸體擋住,越來越多的尸體趴在盾牌上,后邊的流寇不管不顧,直接踩著尸體當梯子,扒住盾牌往下揮砍。趙鳴九倒抽涼氣,自從進入陜北后,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瘋狂的賊兵,他們為了突破防線,幾乎是不計傷亡。由于流寇的瘋狂舉動,死傷無數,厚重的盾牌陣之前已經堆成了一座尸山。趙鳴九麾下的邊軍士兵同樣受到了刺激,他們是最精銳的士兵,是督師的親兵衛隊,絕對不輸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