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倒也聽聞過,只知道那是海外一大島,為西班牙人竊據,聽聞多金銀礦產,其余的,本官倒是不太了然了。”沈猶龍微笑說道。
李明勛道“呂宋遠離大明,大人又久歷宦海,無怪不甚清楚。那呂宋原本只有生番部落,當年三保太監下南洋,巡視群島,奉召委任呂宋僑領許柴佬為呂宋總督,許大人二十余年勵精圖治為我呂宋華人立下根基,只因路途遙遠海上艱難,最終與大明隔絕,后來西班牙人竊據呂宋,立港馬尼拉,大明海商來往頻繁,逐漸有數萬人,只因當年西班牙人懷疑神宗皇帝要發兵馬尼拉,便屠戮我華夏裔民三萬余。”
“豈有此理,真真是該死”沈猶龍一巴掌趴在了桌子上,怒斥道。
李明勛又道“當時大明正值多事之秋,神宗皇帝雖有意懲戒,卻也未能成行”
沈達春一向喜歡雜文風說,道“李兄說的是萬歷三十一年的事吧,看李兄二十余歲,想來那時尚未出生,與此事有和干系,莫非是家中長輩為西夷所戮”
李明勛尚未說話,鄭森和施瑯的臉色都是變了,鄭森失聲道“難道說,先生是。”
“想來鄭公子是猜到了,不錯李某正是崇禎十二年從馬尼拉屠殺中逃出來的。”李明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說道。
這倒也不全是演戲,他在馬尼拉生活一個多月,親眼見證了同胞造屠戮,如今說將起來,如何能不悲憤
“崇禎十二年”沈猶龍看了看這三人,不解問。
李明勛道“是,當年神宗皇帝未出兵懲戒,西班牙人更是囂張跋扈,對幸存的華人和前往貿易的商人屢屢欺壓盤剝,并在崇禎十二年末再次屠殺華人,我與幾個弟兄奪了一艘船逃出虎口,到了臺灣。那時便是立志復仇,便與幾個弟兄發奮努力,建立了這商社,想著終有一日,提虎狼之兵,攻入馬尼拉,把西班牙人梟首示眾,以告慰被屠殺者的在天之靈。”
咣當
沈猶龍把桌上的茶杯橫掃出去,站了起來,怒道“豈有此理,犬羊夷狄,屢屢挑釁天朝,實難寬恕,本官定要稟明朝廷,出兵討伐,還死難者一個公道”
沈猶龍如此暴怒,房間內卻鴉雀無聲,沈猶龍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陰晴轉換,終究憤怒之火燃盡,只有無奈的一聲長嘆,在室內傳蕩。
“父親息怒,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沈達春見沈猶龍無奈的坐在了椅子上,輕拍他的后背,低聲寬慰道。
沈猶龍搖搖頭,悲憤說道“國事艱難,水師疲敝,正值多事之秋,這數萬百姓之仇難報,冤難伸,為父為父愧對朝廷啊。”
能做到兩廣總督,沈猶龍無論是見識還是政治智慧都是不會少的,如今大明風云飄搖,流賊與東虜已經讓朝廷難以招架,如何能抽的出力量遠征呂宋呢,沈猶龍心里清楚,莫要說這等時候,就是太平盛世,大明也會對這類遠征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