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李明勛感覺無所適從的是這一行人的安排,雖然沈猶龍一點不講排場,只帶了幾個仆人和二十人左右的護衛,但白頭鷹號只不過是一艘排水量在三百噸左右的雙桅縱帆船罷了,沒有船艏船艉樓,因為當初要布設火炮甲板,更是壓縮了內部空間,只有主桅桿后的有簡單的船長室,其余人都只能在火炮甲板和貨艙休息。
船上的生存環境本就不好,這么一行人來更是擠壓了生存空間,而沈猶龍的人還不能像是普通水手一般安置,除了把隨船的衛隊差遣到后面的白鷺號上,還臨時把兩門十八磅炮推到了貨艙里,才清理出足夠的空間。
“前方暗礁,緊急轉舵”林河忽然冷哼一聲,大聲對舵手命令道。
舵手飛快滑動著舵盤,白頭鷹號的船身猛的傾斜了起來,木質船體發出嘎嘎的聲音,而在船長室中,因為緊急規避導致的船體失衡造成了混亂的后果,幾個人亂做一團,毫無準備的施瑯被傾倒的椅子砸中腰部直接摔在了地板上,沈猶龍倒是沒有跌倒,但是飛起的茶杯濺了他一身茶湯。
“哼哼,讓你裝腔作勢”林河滿意的看著里面,笑嘻嘻的說道。
李明勛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多言,這個時候,沈達春走了出來,問“李兄,出了什么事兒”
“哦,這蘇州洋面我等從未涉足過,方才發現暗礁,緊急轉舵,這才船身傾斜,好在是虛驚一場,沈兄,令尊無恙吧”李明勛面不改色的問道。
沈達春倒也沒有懷疑,說“倒是無妨,家父請您進去一敘。”
李明勛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進去,卻見沈猶龍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他知道,眼前這位沈大人肯定對自己這個異域海商多有戒備,但他也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施禮之后,就站在一旁,拄刀而立,也是一言不發。
終究還是沈猶龍沉不住氣,道“李先生此次慷慨相助,送本官南下赴任,本官在這里謝過了。”
李明勛道“沈大人客氣了,沈大人當年在巡撫任上,剿寇靖海,于國為大功,于在下乃厚恩,李某能送大人南下,所盡不過綿薄之力,當不能報大人之恩德,如何能受大人之謝呢”
沈猶龍微微欠了欠身子,隨手一擺,示意李明勛坐在旁邊的位置上,這時沈達春端來茶水奉上,沈猶龍道“先生在江南所作所為,本官已經是聽說過了,可謂俠義之士,今日見先生相貌堂堂,無怪達春敬仰,只是本官身為朝廷官員,不可隨心所欲,所以請你過來,是有一事相詢。”
說著他指了指身邊的鄭森道“這位是福建總兵鄭芝龍家的公子,其言臺灣如今為荷蘭竊據,素來專橫霸道,如何容你在臺灣興兵置業聽聞你的商社麾下有精兵過千,掌握炮艦數條,甚至還有夾板大船,銃炮齊備,你手握雄兵,又與江南士紳交易,所謀何事再者,達春說你在臺灣不過一兩年,不知之前在何處謀生”
李明勛這才明白,沈猶龍是探知一下自己的底細,估摸著是盤問清楚了,才好下章程。
“哎,此乃辛酸痛苦之往事,若非大人相詢,我我此生不愿示于人前”李明勛悠悠長嘆一聲,悲憤說道。
“哦這是為何”沈猶龍詫異道。
李明勛問“大人可知呂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