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震耳欲聾的炮聲,長矛如林,鉛子橫飛,越來越多的敵人涌入城門,準塔看到力戰而亡的拜爾岱,跪地求饒卻沒有得到憐憫的音圖,但更多充塞在眼前的是血與火,他拔出腰間的佩刀,準備與敵決戰,但是一道黑影落下,擊中了他的后腦,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囚籠之中。
突然世界回旋,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個高大的明國人,平淡的坐在那里,視自己為螻蟻,用戲謔玩笑的語氣發布著他的命令,施舍給自己食物,準塔無法接受這等屈辱,大吼著沖上去,把明國人撲倒在地,但是那個明國人卻似鏡面破碎一般,帶著狂放的笑容消失了。
“你醒了”熟悉的母語響起,準塔睜開眼睛,昏暗的光線里他看到了身著白甲的士兵,正是八旗的白甲。
準塔忽然想起,他歷經千辛萬苦,從普祿鄉回到了海參崴的軍營,保住了性命。他按住地面想要站起,但劇烈的疼痛傳來,準塔看了一眼失去拇指食指的手,臉頰不由的抽搐了我再也無法從軍了,也無法親自報仇。
“準塔大人,吳巴海主子讓你醒了就過去。”那個白甲兵吩咐道。
準塔站起身,跟著白甲兵走到了一座帳篷旁,里面不斷傳來吳巴海不甘的咆哮聲,摔砸東西的聲音不斷,準塔靜靜聽著,很快搞清楚了吳巴海發怒的對象,一個朝鮮使者。
朝鮮國已經決定第二次出兵相助,這一次兵員超過一萬,但是那個督師大軍的朝鮮官員卻借口舟車勞頓停在了朝鮮境內養病,而兵馬也因為秋收暫時無法足數招募,當然,朝鮮使者的理由之中還包括沒有足夠的艦船轉運,必須等到一個叫做林慶業的將軍所率水軍趕到才可,而那個人正在遼東效力,正因如此,士兵和軍糧都需要在九月份趕到。
九月,即便是遼東也已經是深秋,如此苦寒之地,定然是要下雪的。
不多時,兩個甲兵抬著一具尸體走了出來,想來也是那個朝鮮使者,準塔看到那尸體渾身的鞭痕,心中卻是不怕了。
我戰敗被俘,丟掉了拜爾岱主子,按律當斬,但是如果我帶回的情報有用,或許可以讓家人擺脫為奴的命運。
很快,準塔來到了吳巴海的面前,他看了一眼那沾滿血肉的鞭子,跪在了地上,把在普祿鄉和永寧城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并把那瓶酒擺在了吳巴海的面前。
吳巴海的臉色鐵青,臉上青筋暴起,好似蚯蚓蠕動一般,許久未曾言語,帳篷里靜的可怕,只有一旁的牛油燈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鳴,不知過了多久,準塔看到吳巴海的走了過來,他俯首在地,準備接受死亡的處罰,但是吳巴海粗大的手卻把他一把提起來。
“你知道為什么那個明國人會讓你而不是其他人回來嗎”吳巴海的神色舒緩了許多,盯著準塔的眼睛問道。
準塔微微搖頭,表示不知道,前去賞烏林的隊伍由拜爾岱督領,軍官士兵四百余人,自己只是一個分得撥什庫,在一眾被俘的人中還有甲喇章京、牛錄章京七八人,論官職論年齡都不應該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