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還沒說話,身后一人飛起一腳把那軍官踹倒在地,罵道“這是水軍統制使林慶業林大人,你這殺才,還不快快通傳。”
軍官摔在地上,滿來驚駭,這段時日,衙門里的大人已經說過幾次了,有林慶業的消息一定要快快通傳,如今有人自稱林慶業,他哪敢懷疑,連忙問“林將軍,可有腰牌”
林慶業從懷中掏出腰牌仍在那人身上,守門軍官看了一眼,連忙說“請大人隨我一道進來,右議政大人等候您許多時日了。”
進了后堂,林慶業立刻看到盤坐矮幾前的清瘦老人,正是沈器遠,沈器遠看到了林慶業,詫異問“英伯,怎生如此打扮”
林慶業神色嚴正說道“大人,卑職十日前就已經趕到羅津港了,只是大敵當前,不敢拖延,便帶了一艘漁船前去敵港偵查去了。”
沈器遠欣慰的笑了笑,示意林慶業坐下,道“英伯果然勤勞王事,無愧我東國武將典范。此次偵查,可有成果”
林慶業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面旗幟打開,說道“這是卑職從敵港獲得。”
沈器遠展開一看,黑色的旗幟上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他眉頭微皺,道“果然,海參崴之敵并非大明王師,否則定然不會掛這等僭越旗幟。”
林慶業驚異道“大人已經猜到了嗎”
沈器遠微微點頭,吩咐了仆役取來一道冊子,遞給了林慶業,林慶業打開一看,上面正是沈器遠綜合各方匯總來的情報,有些來自俘虜,有些來自與敵交易的女真人,還有則是從海參崴逃出的士兵。
情報顯示,己方面對的敵人是一個海外商社,其中以明國人為主,軍隊則包含了女真各部的蠻子,而其中還有不少金發碧眼的洋夷,而更讓林慶業無法相信的是,這個叫做騰龍商社的社團來到北地不過兩年光陰,就已經筑城兩座,征服和聯盟了十數個部落,另有數艘戰船在海上。
沈器遠有些落寞說道“老夫本想假意領兵出戰,與北地王師聯絡,陣前起義,投效大明朝廷。卻不曾想北境之敵并非朝廷王師,不過一商賈。若非清虜已經退兵,今年不敢再戰,老夫當真是不知如何處置。”
后堂之中忽然安靜下來,林慶業臉色極為難看,他長嘆一聲,道“大人,便是王師已達北境,卑職也不愿意大人率軍投效呀。”
沈器遠看著林慶業,滿臉不解,若論反清,林慶業一向比自己更為激進,怎生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會猶豫呢,林慶業抬起頭,黑瘦的臉上寫滿了悲傷,他擦了擦眼角淚水,話未曾出口就已經泣不成聲“大大人,松錦一戰王師怕是敗了。”
沈器遠聽了這話,從地上跳了起來,凄厲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大明集結全國精銳,王師二十余萬出關,洪督師素來知兵如何會敗如何會敗退”
說著,沈器遠奮力抓住林慶業的胸口,高聲質問著,林慶業哭著說道“卑職從遼東趕來之時,錦州外城已經陷落,松山北上要道斷絕,筆架山存糧被燒。王師本欲回寧遠就糧,但九鎮兵馬四散而逃,各帥爭馳,督師洪承疇已經被困松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