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勛道“松錦之戰打完,九邊精兵只剩下吳三桂了,這位可是連守戶之犬都算不上的精明人,東虜五月就把仗打完了,損失不大,回去收收谷子麥子,休整數月,馬上就會入寇。”
沈猶龍的眼睛瞬間瞪大,正如李明勛所說,今年東虜極有可能會再次入寇,東虜與蒙古人不同,蒙古人喜歡秋高馬肥入關搶奪秋糧,但是東虜卻喜歡冬季寇邊,收完秋糧的他們趁著冬天搶掠,回去還不耽擱春播,如果真的寇邊,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不同了,以往流賊不成氣候,朝廷可以專心應對東虜,如今流賊已經盤踞中原,若是再遇東虜寇邊,朝廷便是被兩面夾擊,現在的朝廷可是一支像樣的兵馬都沒有,能守住京城就是萬幸了。
沈猶龍問道“你可有辦法阻止東虜入寇”
李明勛卻是笑了“我若有那個本事,坐在我面前商議的就應該是大明天子了。”
“流賊肆虐中原,東虜即將入寇,除非現在就有十萬精兵,否則誰也無法阻止,既然無法阻止,我等何必要去螳臂當車呢”李明勛勸慰說道。
“我沈家世受皇恩,如何能棄天下不顧”
李明勛微微搖頭“這話說的是沒錯,但是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去幻想中原平賊、遼東拒虜”
“力所能及。”沈猶龍的聲音低了許多。
李明勛說道“比如我們社團,如今在臺灣大練新軍,明年就可以成軍,只要持續投入,早晚可以抗衡東虜,而今年,我的目標是拿下寧古塔”
“寧古塔”沈猶龍站起來,在身后的輿圖上查找,但是那輿圖本就寫意,也不甚詳細,邊疆之地的一個軍堡如何能顯現呢。
李明勛翹腳起來,手點在了朝鮮以北的某處區域,說道“就在這里,這是東虜老奴的起家之地,如今也是東虜對東海、西海等地的統治核心,若為社團控制,便是失去了對八旗之外女真各部的控制能力,而在長城之外,東虜便只有赫圖阿拉一個據點,而那可是東虜第一個都城,腹心之地”
沈猶龍微微點頭,在李明勛的能力范圍內,這是能做的極致了,而且占領寧古塔就對海西、東海形成直接控制,也符合騰龍商社在北方的商業利益。
“這只是今年的目標,社團在積蓄力量,明年西南季風一起,我們愿意北上御虜,到時一應接洽事宜還需大人多多支持。”李明勛說道。
對于明年的事情,沈猶龍不作評價,他只在乎現在的難關,沈猶龍的眼睛盯在李明勛身上,許久之后,才問道“國事艱難,你認為兩廣之地如何做才能為國解憂”
李明勛嘆息一聲,說道“大人,北方的局面已經不可收拾了,天子最好遷都南京。”
見沈猶龍沉默,李明勛無奈的搖頭“我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大人何必把兩廣的財政投入到北方戰爭的無底洞中呢,無論您從兩廣多收多少賦稅,都無法解決北方的問題。”
“老夫難道要像江南士紳一樣,醉生夢死,沉迷浮華嗎”沈猶龍喝道。
李明勛微微搖頭“當然不,我的意思是,您要從長計議,香港去年給兩廣帶去了十五萬兩的收入,今年可能是二十萬甚至更多,這些錢交給北京就是打水漂,不如大人自己留下,在兩廣練兵,配合裁汰舊軍,整頓軍備,兩年便可得精兵三萬,華夏存亡之秋,有兵馬方有希望。”
沈猶龍沒有說話,李明勛也不會再去勸說,他總不能告訴眼前這個老人,大明會在后年崩塌,南方也擋不住東虜鐵騎,大明王朝如大廈傾頹,廣東也迅速陷落。即便是他說了,眼前這位老人也不會相信的。
“存亡之秋,天下黎民希望每個人都能盡忠職守,明勛啊,你我各盡本分吧。”沈猶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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