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樂覺察到不對勁,連忙讓人吹號集結兵馬,他親自趕到營門,發現方才看到的那支漢軍正黃旗已經向東逃竄。
“主子,定然是明軍偽裝的漢軍,燒了正白旗的大營,請主子下令,給奴才五百兵馬,定然把那些尼堪全都斬首。”岳樂身邊的章京跪在地上,大聲請戰。
岳樂冷哼一聲“蠢貨,這是敵人的引蛇出洞的計謀,你東面那樹林之中,有煙塵騰飛,定然是有伏兵在那里,你若殺出平白折損了人馬,傳令各營,各守營地,不得隨意出入,意圖靠近者,皆可斬殺,你帶些人,幫著正白旗把逃竄的尼堪牲畜抓回來些,這些蠢貨,被人燒了營,總歸是墮了大清的威風。”
站在高坡的李明勛看到東虜幾個大營都是營門緊閉,各自防守,來往傳騎、巡邏都是由滿洲八旗的甲兵負責,渡口運轉如常,各營防守嚴密,心道這后營的主將定然是老成持重之輩,引蛇出洞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索性派遣精騎在附近游蕩,驅逐偵查的東虜,讓人在周邊打造聲勢,故弄玄虛。
到了下午,阿巴泰帶著十余騎返回了東岸,看著各營一切如常,皆是戒備森嚴,微微點頭,對岳樂的表現甚是滿意,他走進帳中,問“襲擊者是哪里的明軍,劉澤清部嗎”
岳樂微微搖頭“從潰兵那里得到的消息,尼堪去掉旗號,伏擊了祖澤潤的殿后的漢軍騎兵,獲其衣甲后偽裝漢軍正黃旗襲營,意圖誘使我軍出營,敵騎甚是剽悍,我派遣了幾支騎兵打探,都無法沖破封鎖,目前無法確認敵人身份。”
“尼堪在河東打造聲勢,怕是為了拖延我們渡河,定然是有后招的,不得不防。”阿巴泰向東一看,漫天沙塵,樹林山崗之后隱隱有兵馬在運作,著實不好判斷敵軍規模。
“后營將領幾番請戰,想要出動出擊,然各營需要看守伐明所獲,兵力不足,阿瑪,不如從中軍調遣精騎,我愿意率軍出戰。”岳樂抱拳說道。
阿巴泰重重搖頭“大軍出戰有進無退,如何能為些許亂象而改變計劃,此乃兵家大忌。”在阿巴泰的心中,他還是擔心北方勤王軍的威脅,生怕身后這支騎兵是明國的什么陰謀。
岳樂壓低聲音,說道“尼堪聲勢很大,各營人心浮動,爭奪渡口,拖延下去,怕有異動。”
阿巴泰微微點頭,他知道,后營兵馬不少,但精銳不多,要么是剛抬旗的新兵,要么索性就是包衣兵,終究不堪大用,他思索片刻,說道“前鋒已經進入直隸境內,暫時沒有發現明軍主力,中軍也已經展開,倒是沒有什么問題,這樣吧,把我大纛在河東豎起,我親自押后渡河,穩定人心。”
岳樂大喜“如此便萬無一失了。”
很快,岳樂就安排了下去,下令各營加緊渡河,然后從各營之中抽調精銳騎兵,阻止了兩支規模超過兩千騎精銳,輪流值守,防備突襲,如此外松內緊,各營協防,河東已經是渾然一體,讓李明勛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
滿清的崛起可不只是憑借明朝腐朽,內亂頻生的好運,還在于自己的實力,愛新覺羅家族從努爾哈赤時代起,接連三代將星云集,這才打下了這片疆域廣闊的江山,如今皇太極這一代中,阿巴泰、濟爾哈朗,多爾袞兄弟年富力強,第三代的中瓦克達、博洛等也是展露頭角,特別是禮親王代善和饒余貝勒阿巴泰一脈,更是愛新覺羅宗室的中間力量。
幾次試探無果,李明勛決定兵行險招,突襲阿巴泰所在的營地,而在這之前,最重要的一步卻是混入營地,制造混亂。
傍晚,落日的余暉照耀在大地之上,岳樂聽營門前哨兵說是有情況,便來到營門前,遠遠看去有一支騎隊在靠近,那支騎兵二十余人,騎在馬上,身后還有一匹備馬,旗號服色都是滿洲正紅旗的,而騎隊后面還跟著四五十個尼堪,被人用繩索拴著,赤腳走在田埂之上,繩索的一端系在馬鞍上,行走的時候,不斷有人用矛尖刺他們的背脊和臀部,有兩個似乎受不住刑罰,摔倒在地,那甲兵卻似乎沒看到,抽打了坐騎,馬兒跑的更快,把二人一路拖行,甲兵卻是發出一陣陣歡呼。
碎石、荊棘切開了那些人皮膚,所經之處留下一道道血痕,很快就是斷了氣,甲兵斬斷繩索,扔在了一邊。
岳樂對此并不陌生,在幾次伐明過程中,他和他的先輩們就是這么抓漢人丁壯做奴隸的,像剛才那類簡易酷刑不僅可以給士卒帶來樂趣,還能震懾想要逃走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