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章和柳如是走的時候心情非常復雜,他們看起來全是心事,以至于連必要的禮儀都是忘卻了,而許長興更是激動,回到書房之后,他對李明勛大加贊賞。
“大掌柜,您所創立的這個銀行實在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僅僅是一個構想就能從那些鐵公雞的地窖里敲出來一百多萬兩,實在是令人感嘆。”許長興不住的贊美。
按照許長興的預計,因為移民告一段落而清閑下來的運輸船隊很快就會滿載著南洋和兩廣的大米來到江南,然后從銀行手中支取大量的白銀,迅速解除因為長時間戰爭和海量移民帶來的巨大財政負擔,并且低價獲得遠遠超過往年的生絲和棉布,在日本和南洋的市場上大賺而特賺,縱然這個銀行經營不下去,也足以彌補自己和李明勛投入其中的個人損失。
當然,如今李明勛創立的這種模式得以持續下去,那么銀行必然會因為成功獲得更多的資本,開發小小的崇明島完全滿足不了士紳們對土地的巨大胃口,那么臺灣也會得到大量的投資而快速的拓殖。
李明勛呵呵一笑,接受了許長興的稱贊,實際上這個銀行帶來的影響力遠遠超過許長興的想象,厚利和土地會讓江南乃至大明士紳把他們窖藏了上百年的白銀從地窖里拿出來,一開始可能就是二百萬兩,但是只要吃到甜頭,就會有大量的白銀流出,兩千萬兩甚至更多,這是一股足以改變天下的力量,而這股力量的源頭就在自己手中,只要稍加誘導,足以改天換地。
當然,在表面上,那些摧毀了大明根基的縉紳士大夫階層分享了超大份額的蛋糕,但是李明勛并不在乎這一點,甚至愿意這樣,在他看來,資本是不分善惡的,決定權在使用資本的人手中,可以想見,這樣一大批的資源在社團手中轉化為保家衛國的力量,還需要五年,十年,甚至更多的發酵期,這段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社團無法阻止滿清入關、占據江南,但是到了那個時候,縉紳階層也會做出選擇,如果他們選擇與李明勛站在華夏與文明這邊,那么李明勛會引導他們去做文明與民族的保衛者,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們依舊選擇投降滿清,屈服野蠻,那他們的銀行股權,在社團控制地盤擁有的土地、房產等產業只能充公,他們拿出來的金銀就再也拿不回去了。
當縉紳們地窖里的沒奈何變成了銀行里的貨幣之后,縉紳們就成了社團的一頭牛,要么為我所用,擠奶耕地,要么剝皮拆骨,殺了吃肉。
從林士章走后,李明勛和許長興就一直在書房里,交談著關于銀行的一些細則,二人聊到天色漸晚,依舊是興趣盎然,兩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對從縉紳們手中騙錢的行為樂此不疲,對于縉紳們的可能出現的反應進行了預測,且應對的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其實那些被動了利益的小地主縉紳的法子也就那些,銀行取代了他們對農戶的剝削地位,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聯名把帖子遞到南京去,但是銀行的股東都是大縉紳,他們多半是無可奈何,至于打嘴仗,李明勛更是不擔心了,銀行只要把貸款的利息定的合理,文書齊全,且在還貸期限和方式上多些選擇,就是幫助絲棉農戶渡災荒年的大好事,任憑誰也沒法挑出不是來,無論銀行的怎么去做,都比縉紳們吃相好看多了。
當然,縉紳們除了這些正常的手段,還可能耍一些陰招,左不過就是派遣家奴、打手去搗亂,李明勛對此應對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以暴制暴,那些中小地主也不過是仗著同族人多,頂多養一些閑漢潑皮,與掌握軍隊這類專業暴力機構的社團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論。
“只要他們使用暴力,就堅決的鎮壓,要睚眥必報,要十倍奉還,不要怕殺人,對付那些縉紳子弟,無論是綁架還是敲悶棍,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好,至于他們的打手,多殺他幾個,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李明勛毫不客氣的對許長興交代著,反正出了事有林士章、史可法他們頂著,若是不鬧出點事情來,這些家伙就成了縮頭烏龜了。
“我記住了,大掌柜,為了慶祝這件事,我們喝一杯吧。”許長興微笑說道,他招呼了兩聲,仆人送來了一瓶好酒。
李明勛給許長興倒了一杯,自己一飲而盡,他說道“你知道嗎,成立銀行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賺多少錢,而是徹底讓社團在江南擺脫了后顧之憂。”
李明勛站起身,指了指腦袋頂說“無論我們對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怎么的討厭,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已經掌握了大明的這片天,其實只要他們聯合起來,社團在江南肯定站不住腳,而社團在江南的發展早早晚晚會觸及他們的核心利益,有了銀行這碼子事兒,縉紳階層直接被分化,我們不用參與,他們就自己狗咬狗起來了,這樣一來,我們在江南無論做些什么,都會擁有天然的盟友,不至于獨自承擔天塌地陷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