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南直隸那邊不接納呀。”黃蜚說道。
李明勛道“無妨,小袁營大人還記得嗎,去年其向總督漕運的史可法大人受撫,麾下有萬把人,封了個海州總兵,這大半年,其軍糧不少是社團接濟的,又掌握海州、贛榆、日照等州縣實權,有他配合,自然無礙,待協助登萊各鎮水師撤離完,那里的百姓自然由社團接走,不會惹出亂子的。”
曾櫻道“李先生一心救民,原本老夫不該多說,但有一點要提醒于你,若是那些百姓吃你的米糧到了南直隸,又反悔不移民海外了,你可是做賠本買賣的。”
李明勛哈哈一笑,說“社團早有章程,先在山東用船運走其家中妻、子,讓男丁攜帶父母幼兒南下,不怕其反悔,若是其反悔,社團亦不會怪罪,總歸是施舍錢糧救人性命的善心事兒,便是圖個福報吧。”
曾櫻扭過頭,老淚縱橫。
李明勛拍了拍曾櫻的肩頭,嘆息一聲,問“黃將軍,海洋島形勢如何了”
黃蜚道“京城陷落后,長山島一帶的守軍,以都司徐標為首,島上守軍近兩千人向滿清投降,后來有人又反正了。當時投降的時候,海洋島游擊武行沒有投降,本官派了十幾艘船給他送去了軍資,但島上社團士卒和工匠拒不撤退,以大匠吳阿九為首,如今還在島上,武行聽聞你來,便是來了登州,但其家中妻小都在海洋島,這是要死守保土了。”
“我果然沒看錯人。”李明勛嘆息道。
不多時,武行走了進來,看起來他瘦了很多,一雙眼睛卻是充滿斗志,武行跪下行禮,叉手站在了一側,李明勛道“武將軍,北風一起,登萊的所有王師都是要撤退了,你也隨他們一起走吧。”
武行看了一眼曾櫻,說道“當初先生和老大人把海洋島交于末將,末將接任之后,一日不敢放松,修圓堡,筑炮臺,練兵馬,存物資,若有過失,請老大人明言,武行身為山東人,決然不會走的,便是死,也要死在山東最后一塊土地上。”
曾櫻嘆息一聲,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武將軍,你乃忠勇之輩,隨本官和黃將軍去南京,他日收復國土,必有你一展宏圖之地啊。”
武行倔強的搖搖頭,他說道“末將沒有讀過書,但也看過戲文,從古至今,除了太祖皇帝,何人北伐而得天下,又有誰能從偏安江南而復得中原的以岳武穆、祖逖之威能,尚且不能,我輩又奈何”
若是在平日,武行這等言論定然要以藐視上官,妄議朝政而被治罪的,但曾櫻知他忠心,也知他說的是實情,如何能加罪,武行跪在地上,說道“末將愿與海洋島共存亡”
曾櫻看向李明勛問“明勛,你看呢”
李明勛道“武將軍,朝廷為保江淮,已經盡棄山東,你若一意孤行,朝廷不會承認你的官職,也不會接濟你糧餉,你當如何”
武行聽了這話,卻是無話可說,在島上尚有他屬下二百余人,若是沒有糧餉,該如何支持,空談大義可是不能當飯吃的,要么餓死,要么投降,別無他途。
武行想了許久,問“李先生,當初你出資構筑海洋島要塞,留精卒上百協守,肯定不會輕易拋棄的,對嗎”
黃蜚輕咳一聲,說道“那便是社團的事兒了,你若還想駐守,唯有兩個辦法,一是成為義勇,自費錢糧,二是加入東番社團,由社團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