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沈猶龍臉色凝重,知道李明勛必然有驚世言論,他深吸一口氣,道“你且說吧,出你之口,入我父子之耳罷了。”
李明勛直接說“如今東虜大軍南下,我以為江南必當守不住,老大人想練新軍保家國,心思是極好的,但我覺的不過是杯水車薪,想救大明,二百萬做不到,兩千萬還差不多,呵呵,不談錢了,反正我也沒錢,如今我不能獻銀獻軍,那就獻策吧。”
“你有何計策”沈猶龍問。
“老大人,江南若失,不知您當如何”李明勛問。
“自然是北上勤王,護衛天子了。”沈猶龍毫不遲疑。
李明勛又問“若天子被俘或者殉國了呢”
沈猶龍一把拉住想要怒斥李明勛大逆不道的沈達春,說道“自當按照長幼序齒,親疏遠近而擁立新皇”
李明勛大贊一聲好,說道“按照大明嫡親血緣,南京天子之后,便是神宗之孫繼承,如今大明之中,神宗血脈最近的,莫不不是廣西梧州桂王一脈。”
“明勛對我大明之事倒是了解極深。”沈猶龍淡淡說道,他也就是和李明勛說說,和任何一個人說,這都算是大逆不道的言論。
李明勛道“梧州在兩廣轄地,一旦南京那位有失,大人憑借兩廣總督之權位,在大明余脈之中算得最強,一旦迎立,便是從龍功勛,必可大權獨攬,到時候兩廣之地,老大人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便如你所說,老夫也不能一手遮天。”沈猶龍道。
李明勛無奈嘆氣,說道“老大人誤會明勛的意思了,明勛不是讓您坐首輔之位,居百官之首,那根本無用,明勛希望的是大人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放肆”沈猶龍喝道。
李明勛攤攤手,繼續說道“我說了,這是最后一次,索性一吐為快,實際上,最好的辦法是老大人自立為王,專擅兩廣一切事物,以天下為己任,以保文明復華夏為目標,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籌措糧餉編練新軍,以鐵血無情治國,以嚴刑峻法施政,凡是阻擋違逆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夠了,你怎么有如此狂悖想法,莫不是失心瘋了”沈達春大聲勸說。
李明勛一擺手,擋住了他,繼續說道“若老大人有意如此,我愿意擔保,社團必當為老大人驅使,鞍前馬后,同心一體,共赴國難。”
“你真是瘋了”沈猶龍站起來,喝道。
李明勛道“這是唯一的辦法,老大人,我可以保證,東南任意一省齊心,蓋過滿清傾國之力”
沈猶龍不愿再聽,他走到桌前,從懷中掏出大印蓋在了那李明勛親筆書寫的文書上,取走其中一份,對李明勛說道“今日你妄言狂悖,老夫只當是醉酒胡說,日后若再敢如此,休要怪老夫無情了”
說罷,沈猶龍帶著兒子,摔門而去。
“愚忠夫子,若無霍光、曹操之氣魄,如何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你若如此迂腐,誰也救不了大明了”李明勛追出房門吼道。
沈氏父子走出了市政大樓,上了一輛馬車,直奔碼頭而去,沈達春見沈猶龍胸膛起伏不定,連忙輕拍他的后背,說道“父親萬萬不可往心里去,只當是狂犬吠日,萬不可動氣啊。”
“達春。”沈猶龍一時哽咽,許久之后說道“為父只怕李明勛說的是真的從識得此人開始,他料中了太多事情,為父擔心,擔心真有那一日啊。”
“那父親真的信他”沈達春下意識問道。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沈猶龍長嘆一聲,搖頭說道,他指了指自己滿頭的白發,說道“為父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已是耳順之年了,雖有保國之心,卻無匡扶之能,便是如他說的那般做了,又能做的了嗎若是為父失敗,那得利者又是誰呢,是他李明勛還是東虜孽障怕是都沒有大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