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二年的秋末,田野的莊家已經收割完畢,只留下一片片的茬子,顯的非常寂靜蕭瑟,北風卷起了草葉和樹枝,嚇的田野之間的兔子和狐貍四處亂竄,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推著一輛獨輪車,車里是瓦刀等工具,約么中午的時候,漢子到達了膠州以北三十里的村子,名為三十里鋪。
出乎預料的是,這個偏僻的小村子此時正演著大戲,涂脂抹粉的民間戲團正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著本地特有的戲劇,圍繞著戲臺坐了數百個人,貧苦的農民抄著手,縮著脖子,咧著一嘴黃牙,樂呵呵的看著,漢子來三十里鋪十幾趟,可從未見過這般祥和的場景。
“侯七兄弟,咋這么晚才來,谷子早就收割完了,你這趟是白跑了。”幾個熟識的漢子湊過來,打趣道。
這侯七不僅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泥瓦匠,也是一個麥客,農閑時侯七以給人蓋房筑屋為生,農忙時,這個沒有土地的漢子也會化身麥客,下地割麥,打糧曬谷,其手藝好,干活勤快,有機會還會帶村里人外出蓋房賺些錢,因此在三十里鋪頗受歡迎。
“嗨,這不是遇到好活計了嘛。”侯七笑呵呵的說道。
那佃農打趣道“俺卻是不信,今年還有比俺三十里鋪更好的活計,告訴你,今年周財主家給麥客的工錢比去年添了一半還多,你若是來,憑你的麻利,能賺兩年的錢咧。”
“是啊,周財主今年了善心,這不,還請大家伙看戲咧。”幾個人調侃著。
侯七蹲在地上,笑問“為啥善心”
“聽說是周財主老娘七十大壽。”一個年輕的佃農說道。
“屁周財主老娘早死了,我可是聽說是兒媳婦懷孕了,為了圖好報,請了道士來算卦,才有了今年的舉措。”
“不可能,兒媳婦懷孕又不是他的,他做啥子善事。”
幾個人吵來吵去,倒是把侯七晾在一邊,侯七在一旁聽著,才知道,今年周財主的善心大了,給麥客錢多了,給佃農減了過半的租子,還把家里的大牲口借給農戶使用,還沒要錢,侯七一邊笑一邊聽,嘲弄的看向這些人,吵架的人沒有吵出點什么來,見侯七笑,問道“侯七,你笑什么”
“我知道周財主為何善心。”侯七肯定的說道。
“為啥”周財主為何善心已經是村里的一個老話題了,眾人都想知道為什么。
侯七摸了摸腦袋上的氈帽,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東番人來了。”
“東番人,這和他們有啥子關系呢”年輕的佃農滿臉不解。
對于合眾國,山東半島的老百姓并不陌生,當年中原御虜,山東傳唱東番士卒之武勇,后有登萊大撤退,兩次來東番,合眾國從山東轉移了過七十萬移民,大部分是登萊地方的百姓,家家戶戶都有親戚朋友跟著去海外的。
“你們還不知道呢,東番人從浮山登6了”侯七再次說道。
眾人幾乎同時搖頭,表示不解,侯七道“這次東番人和上兩次來不同,這次是來和朝廷打仗的,只要和朝廷有關的人都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