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櫻嘆息一聲“此二人不睦由來已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說清的。當初張獻忠敗亡,死前曾下令讓部曲奉我朝為正統,反清復明,但張獻忠麾下四義子中,孫可望桀驁不馴,陰懷異志,與李定國、劉文秀二人堅定抗清復明走向兩極,起先孫可望并無膽略,只想南下避險,若清軍勢大,索性出海保命,但隨著西勛敗亡,孫可望見有可趁之機,才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可望假天子號令中外,調兵催餉,皆不上聞,生殺予奪,任意恣肆,帝在安龍一不與聞,實屬可惡至極
如今天子在安龍,常有中興之志,然孫可望在外把持朝政,馬吉翔之流在內控制天子,天子有心而無力,一直想求助晉王,但李定國此人不為公心而壞私情,不與孫可望之流決裂,但二人針鋒相對已是事實,可望已有除定國之心。”
李定國與孫可望不睦的根源有二,其一在張獻忠死的時候沒有確立孫可望的合法繼承地位,雖然張獻忠在豪格攻伐四川之時,殺其妻妾、親子,立孫可望為太子,但死時又明言大明未亡,為天下正統,要求四位義子復明,李定國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極高,而孫可望卻是義子之首。
其二便是二人的脾氣秉性,孫可望心胸狹隘,不能容人,李定國脾氣暴躁,過于直率,但李定國此人極為識大體,一直維護孫可望的大哥地位,但孫可望野心太大,不僅接受大明朝廷所封秦王之位,還自稱國主,此番在西南,唯一能證明繼續奉永歷為正統的,也就是其使用永歷年號了。
西南之事,都由貴陽孫可望處置,孫可望發秦王令旨蓋過皇帝圣旨,而起身邊又有妖言惑眾之徒,常蠱惑孫可望逼迫永歷禪位。
李定國與劉文秀卻很清楚,想要繼續抗清,大明這桿旗就不能倒,堅定維護永歷的正統地位,雖然孫可望野心昭然若揭,但為了團結,李定國一向忍耐,但去年,李定國在廣西桂林和湖南衡州兩蹶名王,天下震動,此等功勛,功高蓋主,讓孫可望坐立不安,因為故意找李定國的麻煩,內戰處于一觸即發的狀態,好在李定國為維護大局,讓出了湖南、貴州和云南,領軍南下廣西,用了短短半年便是再次收復廣西大部,避開了孫可望的謀害,也不去挑戰其地位。
因為合眾國的這方強大勢力的存在,孫可望的危機感更強,其對忠心明臣的迫害和對皇帝的控制更強更瘋狂,因此在李定國兩蹶名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封其為一字王晉王,與秦王孫可望平起平坐,原本以為這樣李定國就會發兵解其困頓,可李定國受晉王封賞,卻無意掀起內戰。
原本歷史中,是三年后才封的晉王
“倒是明勛有先見之明,在西軍內部,向來深交定國而疏遠可望。”林誠笑呵呵的說道。
李明勛擺擺手,在他的眼中,南明時代,大明一脈中,也只有李定國堪稱豪杰英雄,自然有意深交了,他問道“李定國此番何意啊”
曾櫻道“如今李定國麾下尚且有精兵三萬余,其意圖恢復兩廣,再攻福建。”
按照李定國原本的戰爭規劃,應當是先復湖廣,切斷江南與四川的交通,收復四川之后,全力沿江南下,與監國所部夾攻江南,只要恢復江南半壁,則大事可成,可孫可望突然起了內訌,讓這個戰略計劃功虧一簣。
而如今西南半壁已經不給李定國支持,李定國決意聯絡東南沿海各方勢力,恢復兩廣,先有根基之地,而曾櫻避重就輕,并未全然明說,實際上,李定國不太想聯絡合眾國,并非其像孫可望那般警惕合眾國,視合眾國為抗清盟主的競爭者,而是李定國認為引入合眾國這個外援會帶來諸多問題,最重要的就是復土何歸,這在當年東西勛并立的時代已經成主要矛盾了。
但定國也清楚,恢復兩廣,其助力有粵西的瓊藩、順軍等部和舟山的監國一脈,但李定國這一年來與之聯絡,得到的答復大多相同需合眾國參與,在抗清御虜統一陣線下行事。
李定國這才清楚,避開合眾國是不可能的,在沿海抗清勢力之中,合眾國既是主心骨,又是軍心所在,沒有合眾國支持,許多軍閥不想戰也不敢戰,而跟著合眾國抗清,大賺特賺不敢說,但是從未吃虧是真的。
“也就是說,晉王想與我國結盟了”李明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