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這才起身,把一封皺皺巴巴的信放在了李明勛面前,那信由內而外暈染了一塊塊的血漬,李明勛遲疑片刻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封血書,而這封血書正是沈廷揚在死守鎮江之前,寫給李明勛的,大意便是,死守鎮江,是其本人的堅持,并非鄭成功的命令,其希望鄭成功與李明勛可率大軍海陸并進,解鎮江之困,光復江南。
顯然,這里面有內情,這鄭藩與合眾國聯軍之說出自何方呢,畢竟當初鄭藩進軍江南時,李明勛已經明確表示,不會派兵支持的。
不管相信不相信,李明勛只能聽鄭藩解釋,也就是眼前鄭經的說辭,原來鄭成功并未直接拋棄鎮江友軍,只是讓其先守半月,其率領長江南北,以分滿清之力,另外向合眾國尋求支持,以得其支持。
這明擺著賣隊友的理由,張煌言等一干人竟然是信了,當然他們對鄭成功的諾言并不感冒,他們更相信沈廷揚與李明勛那十五年的交情,張煌言當然不會相信合眾國出兵與鄭藩一起光復江南,但他們愿意相信合眾國海軍艦隊會把他們從鎮江接應出去,更是篤信,鄭成功不會拋棄鎮江守軍,在張煌言的心中,鄭成功肯定不敢拋棄沈廷揚,不然李明勛不會放過他,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沈廷揚早已抱有死志,與鄭成功不同,此次進軍江南,他就已經決定,不成功便成仁,鎮江,只是他選擇的埋骨之地罷了。
這封信足以證明,沈廷揚是求仁得仁,怪不得鄭成功,至于張煌言那群人,雖然壯烈的犧牲確實讓人感動,但任何士大夫階層的消亡都是符合合眾國利益的,當初弘光政權崩壞,朱以海監國舟山,隆武稱帝福建,隆武朝廷接納的是弘光朝廷的骨干,而魯監國麾下則多是兩浙的中低層士紳,如今浙東為合眾國所有,這群人若是返回舟山,近水樓臺,又有鄉誼,肯定會給合眾國惹出各種麻煩。
但鄭成功哪里想到,鄭藩的存亡與否只是看西南諸藩的態度,沈廷揚的生死只事關李明勛的個人感情,他從不會將個人利益加諸在政治行動中,不過這封信給了李明勛一個臺階下,收好之后,李明勛寫下一份手令,叫來侍從室的人,讓其蓋章之后,與鄭經一起北上崇明,令鄭藩歸還舟山。
鄭經走后不久,何文瑞走了進來,把幾份報紙放在桌子上,李明勛隨意看了一眼,發覺這些都是今天的新報紙,上面都登沈廷揚那封訣別信,李明勛看后,無奈搖搖頭,鄭經肯定不是今日到了,其到了福州,先把這封信登報公開,在找上門來。是擔心自己把這封信藏起來,治罪鄭藩。
“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李明勛不屑說道。
何文瑞道“雖然上不得臺面,但確實有效,至少輿論對鄭成功不再那么不利了。人們也不一邊倒的猜測您會治鄭成功的罪。”
李明勛一開始當八卦新聞聽,忽然聽到最后一句,他驚訝問道“民間輿論都以為我會治鄭成功的罪”
“是的,絕大部分人認為閣下會殺了他。”何文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