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你我父子身居交通要沖,擁有海船強兵,僅憑做買賣也可以有所建樹,與閩浙的走私斷絕了,但尤可往江南、朝鮮和日本走私海鹽和東南特產,與閩浙不得非法貿易,但正經貿易也可做得,舟山靠近閩浙,可購買中國商品,南下易南洋番貨,往來于朝日與南洋之間,獲利自當不菲。”
鄭經到一半便是明白了過來,自己父親這是要走以商養軍的路子,但他仍舊有擔憂,說道“只恐東番不許呀。”
鄭成功冷冷一笑“許與不許不看東番,全在你我爭取,為父手中還有幾張牌可以打,倒是也不怕李明勛不應和。”
鄭成功手里確實有幾張不錯的牌,再其派遣使團前往福州之后,也著實讓李明勛產生了興趣,鄭成功手里的牌便是進軍江南之時抓捕的高階俘虜和投奔的一些滿清官員,其中就以操江巡撫朱衣助為代表。
操江巡撫也是滿清的二品大員,駐防安慶,防護長江中下游地方,兼巡撫安徽各地方,由此可見,操江巡撫不僅是一省之大員,還管理著長江的防務,這樣一個地位超然又職位關鍵的人物,對滿清的了解肯定很深,對合眾國的作用也很大。
事實正是如此,朱衣助掌握著許多合眾國急需的情報,特別是關于滿清與海外聯絡、合作的事情,在得到朱衣助之前,安全局也僅僅是知道滿清正在與泰西一些國家聯絡,具體知曉不多,但得到朱衣助之后,安全局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李明勛更是大吃一驚。
北京城,乾清宮。
滿清入關十五年了,議政王大臣會議一直與皇帝一起,執掌著這個國家的至高權力,只是在這其中,各類角色是此起彼伏,滿清帝國的權力越來越被更多人享受,在議政王大臣會議剛剛誕生的時候,親王們獨享決斷權,繼而貝勒加入進來,后來是各旗的固山額真,再后來便是滿洲、蒙古出身的尚書等高階大臣,甚至連范文程等一干漢臣也曾登堂入室。
原本專屬于愛新覺羅的權力向八旗貴族擴散,繼而是滿蒙貴族,到了永歷十三年,也就是順治十六年的時候,議政王大臣里已經沒有一個能拿出手的宗室親王了,如今還能代表宗王們站在這里的,只有簡親王濟度,這個依靠濟爾哈朗血脈的年輕親王,此刻還能站在這里,而不是出現在東南前線,最重要的是在去年這個時候,他先一步稱病,演技比多尼高超了一些罷了。
如今順治親征,獨攬大權,議政王大臣會議里能搭茬的也就只有索尼等幾個內大臣,其余不是濟度這類年輕宗親,就是唯唯諾諾之徒,各旗的固山額真,能打的都出現在了東南和西南兩大戰場。
索尼直接打開的巨幅輿圖,講解著南方的戰局,西南方向,各路大軍在進入云南境內之后都遭遇了巨大抵抗,又因為來自后方的糧餉,尤其是餉銀不濟,此時已經沒有成規模大力度的進攻,明清雙方基本沿著云貴邊境對峙,對廣西的進攻也不順利,羅托的軍隊縮回了貴州,雖然攻占了幾個州縣,但關鍵的桂林和靈渠沒有打下來,聊勝于無。
對于西南的進攻已經有兩年了,沒有達到目的,但也算是有所進展,整體上占了上風,但是東南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從去年浙南開戰之后,東南的局勢一直讓身處北京城的八旗權貴驚心動魄,當鄭成功的大軍進入長江,圍困南京的時候,朝中一度有了放棄長江以南的打算,好在岳樂穩住了局面。
“浙東的丟失讓我大清失去了對東番的主動權,所以今年和明年,一定要持續投入,無論是兵力和糧餉,首先要守住浙西,最好收復浙東,以保江南賦稅之地無虞。”索尼最終給總體戰略定下基調。
順治微微點頭,問道“索尼,東南再戰,所缺有二,一為兵馬,二為糧餉,你可有謀劃”
滿清占領了中國精華之所在,人力是不缺少的,入關之后,十五年來,滿清還是第一次感覺兵力緊缺。
滿蒙漢八旗定甲八萬,因為滿洲那糟糕的戶籍制度,實際上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入關以來,八旗雖然不再作為戰爭主力和突擊兵力,但也一直處于壓陣狀態,南征北戰之中,戰死和各類疾病導致死亡甚多,尤其是兩廣之戰,僅那一戰就戰死八旗近萬,這些年來,滿洲貴族深感人手不足,不斷擴充八旗,其中給旗下包衣抬旗便是最重要的舉措,當初平定姜鑲叛亂,就是抬旗近兩萬,形成現在遼東的關外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