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大帳。
寒風的風不斷吹動著閃爍的燭火,安靜的大帳里只有毛筆與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但一切都被外面傳來的萬歲聲給壓制,那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連綿不絕。
永歷與洪承疇君臣二人對坐,都是低頭忙著書寫,永歷面前的文稿更是把他大半張臉遮住了,從滇京時他就匯編那本書,到了成都是這樣,南京也是這樣,沂州仍舊這樣,即便到了戰場,這也是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他一直有條不紊,一直到那萬歲之聲鉆進了營帳,永歷的心不再安靜了。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永歷魔怔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詞。
洪承疇聽得清楚,但卻佯裝聽不到,他知道,事已不可為,手寫圣旨,親蓋印璽,進行了最后一次調配,夜深了,外面的歡呼聲似乎停了,但這個聲音卻在君臣二人的腦海里不斷重復,從未結束過。
“天晚了,陛下,您該休息了。”洪承疇做完了部署,走到了永歷面前,提醒道。
“沒有時間了,馬上沒有時間了。”永歷依舊低聲呢喃,似乎沒有聽到洪承疇的話。
洪承疇上前,端走永歷面前的硯臺,說道“陛下,休息吧,大明的將士們明日還要仰仗您的天威呢”
沒了墨汁的永歷收了筆,看向洪承疇,盯著看了許久許久,他問道“洪先生,你后悔了嗎”
“后悔什么”洪承疇不解。
“后悔沒有死在遼東呀。”永歷好像在說一件普通的事情。
洪承疇愣住,長嘆一聲,沒有回應,永歷說道“朕卻后悔了,后悔沒有死在滇京。”
“陛下,大明。”洪承疇想要開解。
永歷卻是根本沒有耐心去聽,而是把一份剛剛寫就的文稿放在一個錦盒里,說道“洪先生,你能派人把這個盒子送到對面去嗎,交給朕的妹妹,讓她把朕未做完的事情做完,這樣,朕便是明日死了,也心甘了。”
洪承疇知道那是什么,接過來,卻說道“陛下,鹿死誰手仍未可知。”
“朕要休息了,洪先生,這件事拜托了。”永歷根本不想聽洪承疇說那些有的沒的,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