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賜完之后,二人被帶到情報官那里,由情報參謀親自詢問關于清軍大營的消息。
阿克墩在科爾沁中地位不高,但至少是一個軍官,他認得滿清皇室宗室的標志,也知曉營中有哪些部落,這些部落有幾個旗,各有多少佐領,簡單估算,滿清只是集結了哲理木盟、昭烏達盟以及三分之一的察哈爾部,與京城來的滿清軍隊一起渡河前往漠北。
這可比裴成義要預料的少很多,他以為,清軍至少會聚集遼河左近、直隸和山西邊墻之外的蒙古部落一起北撤,如果是那樣的話,要有六十萬人以上,抽調出七八萬能握刀持矛的漢子不算什么,但現在,這支北撤蒙古部落只有預計的三分之一。
“細想的話,其實也很簡單,清廷可能沒有預料到山東主戰場會這么快失敗,甚至沒想到會失敗,逃亡漠北也只是臨時組織的,而滿清兩個宗王拒絕離開京城也分薄了他們的力量,冬末初春可不是部落遷移的好時候。”巴特笑著分析道。
巴音也說道“確實,如果強行遷徙,人還能到漠北,牲口卻要損失大半,漠北更為苦寒,根本安置不了,阿克墩說,有部分科爾沁旗和察哈爾人向西去了歸化城,看來不光是誘使我部西進的,還有收攏沿途左翼部落,在夏秋草盛馬肥的時候,沿著翁金河去漠北。”
“現在就是不知道,滿清皇帝在不在這營兵馬之中。”隨軍出征的文在成嘆了聲氣。
阿克墩畢竟是個小人物,沒有覲見皇帝的權力,他只知道營中有一個能統御各部的人,他們旗的管旗王爺需要向那人磕頭,因為他看到王爺的膝蓋處是爛泥,但無法確定還是皇帝還是什么其他人,畢竟現在弄清楚滿清沒有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撤往歸化城的蒙古部落我們是追不上了,不管清帝在不在,都要進攻,敵人一直在渡河,斥候來報,因為天氣轉暖,冰面還是融化,而敵人中車輛牲口太多,現在只能通過巴林橋渡河,但斥候也看到他們驅趕牧民用牛皮、氈布和樹枝鋪蓋冰面,想來是要加快渡河速度,既然主力到了,那就不要再等了,立刻進攻。”裴成義已經下定了決心。
大軍在拉蘇特克殺了俘獲的牛羊,飽餐一頓,立刻出擊巴林橋,各營士兵披甲上馬,各類軍械相互碰撞,組成的縱隊宛若長龍,直撲巴林橋,大軍都騎乘戰馬,而巴林橋一帶丘陵起伏,樹林廣布,未免遭遇伏擊,裴成義親率胸甲騎兵團、龍騎兵團和朝鮮火槍手居中行進,巴特帶輕騎兵團和本部騎兵為左翼,而光復遼東后組建的驃騎兵和吉林綏靖區所部全部交由巴音指揮,三列縱隊間隔里,齊頭并進,直奔巴林橋。
巴林橋原本就有,后因為順治嫁淑慧公主給蒙古貴酋,途經此地又修筑了石橋,是長三十多米的兩孔石橋,很是堅固,巴林橋選定的是水流平緩之地,道路南北相通,兩岸都是平地,但遷移的蒙古部落數百萬人和牲口踩踏,早已泥濘不堪,清軍已經發現陸軍追擊到了,但此刻只能依賴巴林橋渡河,所以只得背河列陣,用車營把橋頭保護起來,弓箭手和火槍手在車營之后,而騎兵則布置在兩翼。
但裴成義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個遷移的巨大群落,這意味著,在那條簡單而薄弱的防線之后,不僅有以十萬計數的蒙古牧民,還有以百萬甚至千萬計數的牲口,清軍看起來綿延了二十多里,實際上,大部分都是散步在河邊的羊群和牛馬,這些牲口此刻也成為了清軍的防御工事,它們被一群一群的驅趕到騎兵的兩翼,有它們在,裴成義麾下的騎兵就不能隨意進攻其兩翼,但裴成義也認為這是一個機會,這些牛羊馬群同樣也是這些蒙古人重要的生存物資,清廷如果只帶走了人,而沒有這些牛羊,最終也不過是讓那些蒙古人餓死在漠北或者前往漠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