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勛之所以親自過問這場并不大的軍事行動,并非是為了攬權,實際是為了威望不夠的許漢風彈壓綏靖區,畢竟許漢風現在面臨的事情著實簡單。
綏靖區草創,別說框架,就連頭緒也剛剛理清,雖說漠北的滿清也需要時間整合和休息,但是絕對會派遣兵馬南下騷擾,而己方呢,平定邊墻之內才是重中之重,相對于燕北綏靖區,云中區的境況更要艱難,隨著京城光復和京畿平定,由天津港到京城再到燕北的交通線是打通的,沈陽到燕北也是暢通無阻,有事也可隨時支援,平日也可以接濟糧草物資,而云中距離京城上千里,關山阻隔,邊墻南北都未安靖,與內地交流處于半阻絕狀態,這也是李明勛要厚待蒙古貴酋,以免其作亂的緣由。
待三人走后,二人繼續商討綏靖區的事情,李明勛讓侍從官拿來一份工作報告,竟然厚達兩紙,卻是完全由人書寫,一看落款竟然是遼東軍管會李德燦,李明勛說道“李德燦這家伙手腳倒是快,幾日便是到了,再過日,他派來的三十名官吏也是要到了,要說安撫群蠻,遍尋整個合眾國,也無人有他那般有經驗,這工作報告你要仔細研讀,遼東來的人也要重要,一定要先穩定住局面。”
許漢風連連稱是,李明勛一招手,袁凱文走了進來,李明勛說道“袁凱文在遼東待了近一年,對李德燦的治政比較熟悉,他為你解說一二。”
“將軍手下并不缺兵,彈壓地方震懾蒙酋倒也便宜,但拿擒賊捕盜的事情,萬萬不要去做,吃力也是不討好,實際上,只要牧民安頓得體,生產秩序恢復,賊盜之事也就少了很多,如今云中是百廢待興,將軍首先要做的就是選官”袁凱文倒也不客套,直接了當的說道,實際上他與許漢風很熟悉,二人都是侍從室出身的。
許漢風點點頭“雖說內屬蒙古的旗、參、佐三級職位都可以獎賞平定漠南的有功將士,但軍卒領兵尚可,治政則完全無經驗,前段時日我到下面看過,官將初臨治所,要么手足無措,不知工作如何展開,要么就是封建奴隸習氣不改,待治下之民如奴仆,任意凌辱,平白多生事端,實在不堪使用。”
袁凱文笑了笑“我們在遼東之時也是這般,官將治民,非得經過培訓傳授之后尚可,直接接管地方,多害而少益,甚至不如無官無治的好,正因如此,首要在于選官,我在遼東與李長官總結有二,其一,兵民分治。直轄佐領中,有兩大要職,佐領章京和驍騎校,前者總攬一切,后者將兵訓戰,有功之將士,擔任章京多有弊端,做一驍騎校,卻是正相合適的,因此,旌獎將士官職,以驍騎校、管兵章京這等武職為主,如今云中初定,與我同心者執掌各地兵權,方不會有叛逃之事情,至于牧民之官,長遠要培養旗佐之中仰慕中華的青年少年,中期要對備選之官進行培訓進修,但短期卻是要有臨機之法,這便是其二,事急從權。
基層官員選調,無需長遠打算,日后還是要用經過我們培養改造的人,但短期內可用罪官、行推舉、供喇嘛,原屬滿蒙的罪官雖然有罪,但對旗佐百姓熟悉,上手便可建立秩序,不怕遷延時日,但用罪官的旗佐,都是輪牧輪休的旗佐,佐中有兵,在驍騎校之手,罪官縱有二心,也不敢妄為,在禁錮其親族為質,倒也可臨時取用。
行推舉,便是讓各佐領牧民推舉德高望重者、薄有仁名義舉者擔當什長、領催這等最基層的官員,以親治親,用長御幼,上可遏罪官盤剝,下能行連坐之法,倒也妥帖。其三便是供喇嘛了,實在是官員不夠用,便先讓喇嘛頂替,喇嘛平日便居于上位,又為蒙古人信服,暫管旗佐,至少可安定民心,若有筑城、征伐等事,營中有喇嘛,倒也相得益彰。短期內,巡檢、調停之事,也可搭配一二喇嘛。”
許漢風聽著,分外感覺有理,他很清楚,漠南平定,這些原本屬于貴酋的牧民如今成了內屬蒙古,旗佐之中的貴酋及其親族被一網打盡,實際上要是打破了舊秩序,毀壞了軍政架構,軍政體系中,上層還好說,關鍵是中下層,如果無法快速形成統治,那秩序何在,聽了袁凱文的建議,他此時倒是感覺此事倒也不多困難了。
一邊聽著,許漢風偷偷觀察李明勛的反應,見他并無多少表情變化,顯然對這些任用官員的政策沒有什么反對的意思,便與袁凱文系統性的討論了一下綏靖公署的架構問題,綏靖公署本質上是一個永久性或者長期的軍管區,這與遼東不同,遼東和中原各地的軍事管制很快會被行省制度取代,實際上海外的行政長官區也會被省取代,他這個云中將軍也是軍政結合的職位,底下的官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