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生靜心傾聽,越發感覺這是張萬里數月思索所得,索性讓魏長生在一旁記錄下來,連連稱贊,張萬里卻是表現的很是憂慮說道“長官,雖說屬下歸類的這些都是事實真理,但戰犯都是我朝之敵,視我國之人為蠻夷雜種,視我國科學技術為奇技淫巧,視我國新制為惡政敗政,這些人仇視我國,也一直抗拒改造和學習,因此,縱然屬下方才列舉的辦法有用,也一時難以打開局面,戰犯不配合,我們短時間又無懲戒措施,工作定然難展開。”
“是啊,現在的他們就好像那些不講理的老娘們,你說的再有道理,她一句我不聽,你有什么法子呢”雷克生也是嘆息一聲,就此和張萬里陷入了苦思。
“兩位長官,屬下有個想法,不知。”魏長生記錄好方才張萬里的辦法,小心說道。
張萬里已經知道雷克生與魏長生的關系,笑著說道“大家都是同僚,又一同面對難題,有話直說,集思廣益嘛。”
“是啊,有法子就說,說的不對誰還能打你不成,連戰犯都不打,還能打你”雷克生笑道。
魏長生點點頭,輕咳一聲“長官,屬下以為,若想打開管理戰犯的局面,可以讓他們學法律”
“法律”張萬里皺起眉頭,這正是他不擅長的領域,但也知道法律條文浩入煙海,又是極為枯燥的,就連尋常學生都是不愿意去學的,但他見魏長生很是有信心,說“你繼續說,先學法律是何等道理”
“方才張長官所說,學科學、曉功績、懂常識,這些都是事實,但卻是帝國的事實,不是明清的事實,他們就算明白,也會抗拒,以戰犯的心理來說,學習那些豈不是頌揚新朝文明,承認己身不足么,這些人怎么會歌頌新朝呢,但學習法律就不同了。”魏長生接過張萬里遞來的茶杯,繼續說了起來。
魏長生說“兩位長官,如今他們都是戰犯,而且是一審判決不服后,再行上訴的戰犯,無論是茍延殘喘還是選擇上訴,實際上都是求生,而他們想要上訴,去法庭辯駁、開罪,不懂法是不行的,當然尋常人可以請訟師來做,但他們哪里有條件,而且,他們又豈能相信我朝法庭安排的訟師呢,所以,他們為了自己能活,肯定愿意學國的法律,特別是與他們有關的法律,以尋找其中疏漏,為自己開罪,這樣,他們學法,是為自己學習,非但不會抗拒,還會主動學習。”
“主動學習”張萬里抓住其中關鍵,興奮說道“對,主動學習,才能是真的學習,長生,你繼續說。”
“可目前的主要問題是,帝國法庭并未真正的給戰犯們定罪,所謂的一審判決書,更多的是為了定性他們的戰犯身份,因此出現了朱由榔、馬吉翔也被認定漢奸罪的情況,而且那份判決書太過于簡單了,讓他們無從辯駁,竟然無法辯,那也就不會學法因此,屬下以為,我們工作的首要是明罪,讓戰犯們把自己的罪行擺在桌面上來。”魏長生道。
張萬里搖搖頭“依著過往的經驗,他們對自己的罪行是閉口不談的。”
魏長生臉色有些為難,而雷克生卻是笑了“也不一定非得逼著他們主動交代罪行,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讓他們寫履歷,寫回憶錄,我舉個例子,比如讓張存仁寫他自己的履歷,那么寫到他在山東主政期間的事情,就一定會涉及到高第,顯然,這部分內容無論張存仁寫的多么公正,都不會得到高第的認可,只要高第認定張存仁把罪行推卸給他,他就會想方設法揭露張存仁的罪行,以自證清白,當然更多也是推諉,他們兩鬧起來,就會拉來更多了解內幕的人揭發和證明,這就是狗咬狗,只要咬下一塊肉,所有人都會被咬的體無完膚,什么秘密和罪行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