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度自然對前明皇室很上心,主要是來自于京城的壓力,特別是皇后,屢屢提及這件事,成都城中那幾個孩子可不僅是皇后的侄子,也是皇帝的侄子,論起來,還是李君度的表兄弟,李君度原本也只是有所打算,想著就算不能都保住,至少也不能都死了,可馬寶的投誠讓他覺得有保住前明皇室的可能。
“老夫盡力一試,成與不成,就看天意了。”馬寶也不敢亂打包票,只能如此說道,但李君度見他眼睛盯著那一沓子文書,就知道,他是真的動心了,李君度笑了笑“當然了,若此事能圓滿解決,老將軍但凡有所請,本王能答應的自然也不會吝嗇了。”
“謝過殿下。”馬寶應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十日后,成都,平西王府。
夏國相早起梳洗完畢,連早點就沒有來得及用,便是坐著轎子去了平西王府,只是路上讓仆人買了兩塊胡餅吃,因為今天他還有正事要處理,主要是糧餉事宜,因為帝國在陜甘、湖廣和云貴三個方向大舉增兵,平西藩也得把兵馬調遣到前沿,如此所需的糧草大為增加,幸好負責籌備糧草軍需的郭壯圖是個有本事的,這段時日已經籌措了大半,但如何分還是個大問題,今天就要和郭壯圖把這件事解決好。
如今的西南政令都出自平西王,平西王府自然是核心,如今吳三桂在城外天鳴寺禮佛,所以平西藩下的軍政官員都在王府把事議定,才去天鳴寺請示。
夏國相進了值房,有了愣住了,因為房間里的陳列擺設都是大變模樣,原本華麗舒適的值房簡樸了許多,就連各類東西擺放位置也是不對,而他所習慣坐的那翹頭桌案則是往里放了放,夏國相有些不習慣,坐定之后,見仆役奉茶,看了一眼,倒是熟臉,于是問道“這值房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是郭大人要改的,說是前線軍需緊張,王府要削減開支。”仆役說道。
夏國相略略點頭,他代表平西藩去貴陽談判,平西藩的政治格局又有變化,郭壯圖作為留守的重臣,又很會鉆營,已經威脅到他的位置,回來這些時日,自己去了天鳴寺三次,平西王只見了兩次,倒是郭壯圖去的幾次都見了,足可見一斑。
夏國相也知道,現在可不是搞內斗的事情,他端著熱茶,看著幾本請餉的公文,研讀起來,不時寫寫畫畫,等到他站起來,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時,發覺天已經大亮,一摸茶盞,完全沒有溫度,聽著外面的來來往往的人,夏國相招來仆役,問道“郭大人怎么還沒有到,他一向不是比我到的還要早嗎”
仆役低著頭,似乎有話不敢說,夏國相一拍桌子,喝道“狗奴才,你還敢隱瞞嗎”
仆役直接跪在了地上,說“回大人的話,郭大人早到了,但是沒直接到值房來,而是去了二爺那里,二爺擺了酒菜,說是讓郭大人先吃過早餐,再過來處理政事。”
夏國相自然知道仆役所說的二爺就是吳三桂的第二個兒子吳啟華,但這位二爺不討吳三桂喜,吳三桂一直鐘愛嫡長子吳應雄,幾次實職歷練,吳啟華也是表現一般,最重要的是,夏國相的印象里,吳啟華對自己和郭壯圖這些藩下老臣都是一個態度,人前奉承,人后不屑。特別是自己這個姐夫,一向冷淡,怎么和郭壯圖忽然這般好了
“大人還不知道呢,郭大人已經把女兒許配給二爺了,這事王爺也準了。”仆役給出了答案。
夏國相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吳啟華在這個時候拉攏老臣,還是執掌軍需的老臣,可是別有用心的,要知道,吳應雄在山東被俘之后,吳三桂一直培養其子吳世璠,雖然那不過是孩童,但極重嫡長的吳三桂非常喜愛,這本沒有什么,畢竟吳啟華難堪大用,而吳三桂還算春秋鼎盛,可隨著吳三桂在天鳴寺呆的久了,似乎越來越糊涂了。
饒是夏國相猜到了吳啟華的謀劃,也不會去打攪他們翁婿二人的早餐,他坐下來,準備先把自己的事做完,再等郭壯圖,其余的事從長計議,但是聽到了外面傳來一片混亂的腳步聲,繼而是騷亂,似乎有人去驚擾吳啟華了,大聲叫喊他,夏國相打開窗戶,看到那群亂糟糟的人竟然都是平西王身邊的侍衛,而那個大聲吵鬧的正是負責成都城防和王府保衛的吳應期,他是平西王的侄子,老于軍旅,很有能力。
夏國相見吳應期焦躁難耐,又不在天鳴寺值守,頓時心中覺得不好,顯然是有大事發生了,顧不得平西王府的內院禁令,直接闖了進去,果然看到三人在二院之中大聲爭吵,夏國相聽到的最清楚的一句話“王爺不好了”
“怎么回事,王爺怎么了”夏國相跑過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