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誦念佛經的慈安師太聽了這話長出一口氣,而李明勛說道“這是國事,但若當國事處置,就要折損朕的兒子了,朕只有三個兒子,每個都是心肝寶貝,朕不想折損任何一個,君度雖然犯了錯,但實情如何,誰也說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樣,太子未受傷,君度到底也沒有殘害了兄弟,這件事也就罷了。”
“皇上仁慈寬大,英王殿下必當痛改前非。”曾懷璽連忙說道。
“痛改前非就不必了。君度少年時朕多忙于征伐之事,他幼年教育朕少有參與,到這個地步,朕也是有責任的,而且,朕從來不奢求朕的幾個孩子十全十美,君度自幼喜好行伍之事,男孩子打打殺殺,尚未成年又幾次親臨戰陣,于仁愛一道疏忽了也情有可原,朕心里也不怪他,說到底,他成這個樣子,主要責任還是在朕身上,一來是朕給他的關懷和教育太少,其二就是朕許他參與皇位競爭,這天下之主的寶座,沒有人能永遠保持冷靜吧。”李明勛平淡的說道。
見皇帝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曾懷璽倒是不好說話了,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就盯著兩腳腳尖,似乎那里有什么奪人眼球的寶貝似的,一言不發。
倒是慈安師太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知道他要給自己兒子一個了結,問道“皇上準備如何處置君度”
“處置就不用說了,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朕當初許其競逐皇位,一是為國著想,二也是不想埋沒了君度的才華,如今他犯了這等錯誤,皇位是莫要再想了,不然于國家社稷有害。”李明勛侃侃而談,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規劃。
“皇上皇上,君度性子高傲,若讓他一生碌碌無為,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呀。”慈安師太終究還是了解兒子性格的。
李明勛笑了笑“這一點朕也知道。”
“妹妹,稍安勿躁,聽皇上說完。”曾懷璽小心提醒道。
李明勛繼續說“君度乃天下無雙的國士,朕一直覺得,若他早生二十年,坐在朕的位置,光復中華,驅逐韃虜,橫掃天下,當比朕做的還要迅捷高效,可惜,如今天下承平,已無這等雄才施展的空間了。可天下之大,何處不是男兒縱橫的舞臺呢”
“皇上的意思是,讓英王外放,拓張四野”曾懷璽試探問道、
“如果是那樣,對帝國來說是后患無窮。”李明勛瞇眼說道。
曾懷璽連忙閉嘴,若是外放擴張,必然掌權,且掌軍權,難保英王不再覬覦皇位,再者,其身為帝國宗王,開拓之地必為帝國之土,皇帝尚在倒也不算什么,畢竟現在這個時代,父親的一切都屬于兒子是鐵律,兒子的一切屬于父親同樣也是準則,可如今英王和太子的矛盾已經顯現,英王搏命所得將來屬于太子,這是英王萬難接受的。
“外放君度確實,但方式上還要做做文章,這也是朕專門請你這個親娘舅來的原因,朕的意思是,趁朕尚在,給孩子們分家。”李明勛索性把話說白了。
“分分家”曾懷璽嚇了一跳,眼睛瞪大,幾乎掉出來。
自古以來親親尊尊,皇帝是萬年之表率,家庭和睦團結也是帝國萬民的象征,何曾有皇室分家之先例
“皇上三思啊。”曾懷璽與帝國諸多權貴不同,他出身正派的士大夫家庭,對分家分宗這種事很難接受,士大夫家族以分家為恥辱,曾家幾經變故,依然維持這表面的團結,也是照顧了家族傳承。
李明勛道“這是朕想到的唯一法子,讓君度分家獨立,自立一支,他就可以擁有的自己的事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既然分家,自然就不能再行參與他宗別支的繼承之事,也算是名正言順,這個辦法不好嗎”
曾懷璽猶豫片刻,說“皇上為英王考慮,用心良苦,慈愛之心,微臣萬不可及,但但這到底對皇室威嚴聲名有礙呀。”
李明勛笑了“古往今來,幾百個皇帝,無論怎樣,都會為后人詬病,朕不做這件事,百年之后亦有人說真的不是,朕做了這件事也不過多一種說法罷了,所謂虱子多了不癢,便是朕今日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