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蘭也并非沒有見識的鄉下女人,她對晉商會館的懷疑,完全是出于對丈夫的擔心罷了。
帝國西北的交通狀況雖然比之前朝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從蘭州出發,前往西部疆土是砂石公路,但是諸如移民團、派遣單位都不會選擇在冬季出關,尤其是出了玉門關之后,人口稀少,有些地段更是百里無人煙,除了少量商隊,沒有人想去挑戰這里的惡劣天氣。
因此,巴格爾所在的移民團是確定要在蘭州城里過冬的。
好在有孫為公相伴,巴格爾的生活不愁寂寞,這位記者先生本身就是一個故事大王,而且連日來帶著巴格爾走街串巷,了解民情地方,倒也多有樂趣。
臨近春節的這一天,巴格爾帶著孫為公拜訪了城外的移民屯,因為蘭州是往西移民的必經之路,所以這里的移民屯是要為向西的移民各式服務的地方,尤其是冬季的過冬,這里家家戶戶都是大的宅院,房子很多,為的就是安頓過冬的移民,尤其是官方的移民。
孫為公幾次想要來,但晉商會館和當地的官員都會阻撓,晉商是帝國的豪商,帝國商人素來講究悶聲發大財,而與官僚機構一樣,他們本質上是不喜歡記者這類身份的人的。因此在幾個移民屯都沒有呆多久,就以各種理由被請出來了。
孫為公對此早已熟練,他沒有再強行進入移民屯,而是在附近的集市往來,巴格爾陪伴了大半天,晚上還是決定回去看看妻子。
“老兄,你為何總是在觀察我”打開窗子,巴格爾又看到那個系著圍裙的男人在偷看自己。
巴格爾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這幾日他總是在通過各種途徑觀察自己。一開始,巴格爾以為他是安全局的密探,或者理藩院等衙門的派遣,但仔細觀察之后,發現完全不像,巴格爾與那些情報人員打過交道,就沒有見過這么掛相的,遇到自己就直勾勾的看,眼神一對,就搓手不好意思。
那個男人再一次尷尬笑了笑,搓了搓手,撓撓頭,鞠躬之后,快步離開了。
司徒蘭把一件大衣披在了巴格爾的身上,對丈夫說道“我打聽過了,他叫杜城,不是晉商會館的人,倒是和我們一路的。”
“那怎么從京城來,都沒有見過,是移民團過來幫忙的人嗎”巴格爾問。
司徒蘭搖搖頭“聽說是個西安人,最近幾日才到的,是個廚師,他還帶著老婆和十幾歲的兒子,現在人在晉商會館幫廚。哦,對了他女人就是那個上次給我們送餃子的蒙古女人。”
巴格爾這下徹底放心下來,他見過杜城的老婆,標準的蒙古婆姨,性格爽朗的很,但粗枝大葉的,也不像是搞情報的,巴格爾可沒有見過帶著老婆孩子搞監控的。
“巴先生,您是巴格爾先生,對嗎”
下午在閱覽室看報紙的時候,巴格爾遇到了杜城的兒子杜峰。這個十三歲的孩子也盯著巴格爾看了一會,在巴格爾與他對視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是的,我是巴格爾。”巴格爾笑著說道,他坐在了杜峰的對面,發現這個孩子看的不是報紙,而是在預習功課,面前擺著的是帝國中學一年級的數學教科書,紙上寫滿了演算數字,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在數學上并沒有多大的天賦,學習起來有些吃力。
巴格爾問“你爹爹是杜城是嗎,你們剛從山東來的”
杜峰點點頭“我們從西安來的,剛剛加入理藩院派遣團,我爹是派遣團的廚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