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樹早已銀裝素裹不堪重負,唯有這棵樹,郁郁蔥蔥,雪色只是這樣深綠之上的點綴,稍微舒展枝葉,就會那些雪抖落。
耿驚花慢慢靠在了自己的樹下,再倏而笑了聲,像是惡作劇樣,搖了搖自己這棵樹的樹身,再著歪脖子樹上承載的厚雪簌簌而下,落在下那棵樹上。
這本是件極其無聊的事情,他卻仿佛找到了什么格外好玩的事情般,晃會兒,自己傻笑會兒,再用力晃晃。
直到歪脖子樹上的雪被晃沒了大半,他自己眉梢發尾和小胡子上都有了風雪。
他感受到了涼意,抬手想要去彈彈自己胡子上的雪,目光卻突到了自己已經灰白的胡梢。
耿驚花的手頓在了原地。
雪落無聲卻滿地。
風雪烈烈卻仿佛不愿驚擾此刻。
他倏而松開手,再背過了身,好似這才過于后后覺地想起了自己如今模樣,卻不愿意讓前這棵樹的種樹人到。
滴水漬悄落在了雪里,飛快融開了小片潔白。
如此許久,再許久,耿驚花的聲音終于微啞地響了起來。
“小師妹,我來種的樹了。”
“此前不是不來,也非是不愿,只是直在為找位親傳弟子。但沒想到這找,就過去了這么多年。幸不辱命,她的樹就種在不太遠的地方,想來也能見。”
“六師姐也死了,是我去晚了,但凡我早點發現”
“浮玉山的封印還在,我重新加固了幾層,嗯,用當時告訴我的法子。損耗有些大,但泡了遭凈幽和尚的靈泉,暫無大礙,還能完其他封印的情況。”
“松梢劍陣也很穩,壓在此山此陣之下的魔神四肢依被釘死而不翻身。”
“那些人確實還不死心,依想要復活喚醒魔神,所以等忙過這陣,我再來找。”
風吹動樹聲婆娑,有松針飄落,帶著某種耿驚花再熟悉不過的劍意,他抬手捏住那枚松針,倏而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恰好感覺到了什么,足尖輕點,已經站在了自己歪脖子樹的樹端,再向著某個方向去。
“我給找的這個弟子呢,和有些像,也有很多不像。”
“最不像的地方”耿驚花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嘴上卻冷哼聲“那當是她可是真的有錢。”
“多有錢”
耿驚花的目光落在極遠處的隊人馬,再感受到那隊人馬所護送之散發出來的無盡劍意,不挑了挑眉。
“想當初,我們為了修個小木樓就窮盡全樓之力,而現在,這徒弟啊,個人就送了梅梢派三千劍。”
“嘖,有錢真是好啊”
梅梢三千劍從四處來。
穿著虞家門客統深紫色大褂的無數隊人馬,用最快的靈馬,最好的馬車,最豪爽的擲千金,從此方大陸的四八方買路而來。
梅梢派外,其實也有條官道。
且不論此時此刻大雪封山,便是盛夏之時,此處也門可羅雀。
畢竟梅梢派所在之處,太北,太偏。
此處群山環繞,劍氣肅,若非修道之人,又或是真正豁出去、有劍心之人,又有誰會往這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