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認識讓本就被澆滅了大半驕傲的燕靈臉色更差。
她悄然抬頭去看寧無量,卻見他薄唇緊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比劍臺,竟然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
燕靈知道虞絨絨當著寧無量的面,解開了兩人在婚書上的同心契,再燒了婚書的事情。
她其實本該十分高興的,畢竟她之前做夢都想要那個厚著臉皮不接觸婚約的虞絨絨交出婚書。
可她卻從沒有想過,對方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和姿態,將那紙婚書粉碎在梅梢的風雪中。
她的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仿佛她此前朝思暮想的事情也失去了一些本應有的意義。
甚至此刻,她竟然覺得,這樣甚至不敢更靠近比劍臺一點,只遠遠看過去的寧無量
有點可憐。
這個念頭一出,燕靈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似不知不覺間,她對自己表哥的某些想法與態度,竟然悄然有了一些變化。
細微,卻絕對存在而不容忽視。
金丹成,漫天的劍意便已經與此前截然不同,顯得更加凝實,更加居高臨下,更讓滿山劍修感受到了來自夫唯道大境真君實實在在的碾壓。
劉長老已經站起了身,顯然沒想到十六月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姿態破境。
梅掌門掀起眼皮,十六月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親傳,徒弟破境,她當然不可能無所感。
但十六月方才的劍意足夠飽滿,劍式足夠凜冽,縱使嚴苛如她,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也找不到面對虞絨絨這樣符意時,除了動用某些法寶與破境以外的破解之法。
“小虞師妹,好符。”十六月舉著劍,竟是從單膝跪地的姿態,一寸寸頂著符意站了起來。
她此前是單手持劍,此刻卻雙手交握在劍柄之上,將自己所有的道元都傾注在了劍身。
十四歲的天才少女璀然一笑“敢問此符何名”
“與你的劍名一樣。”虞絨絨勾唇,再輕輕松開了自己此前停住了漫天符意的手指“松梢雪符。”
她明知十六月破境,卻沒有叫停比賽。
十六月明知自己不敵,卻也還想試試以劍迎此符
劍與符碰撞的剎那,滿山的風好似都有了一剎那的停滯。
風停,水停,云也停。
虞絨絨抬筆下點,十六月抬劍而上
天地之間的光被比劍臺上碰撞出的亮色徹底遮蓋,這一剎那,所有人的耳中只剩下了一聲嗡然。
再恢復視野的時候,卻見比劍臺上,十六月撐劍而立,止不住地喘息。
百舸榜上,原本在第三的那個名字,悄然向上,落在了第一的位置。
圓臉少女發絲微亂,整個盤好的發髻都已經徹底散落了下來,但她毫不在意,抬手將一縷發別到耳后,再抬筆躬身,輕笑道“十六月師妹,承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