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琉的狀況很奇特。
他仿佛被撕裂成了兩片,左半邊臉的表情依平靜到乎帶了某種奇特的神性,左眼中更是一片冷淡的空空。但右半邊臉上,他的眼睛中卻閃過了諸如驚愕,恐懼,惶等過于豐富的神色。
仿佛右半邊臉的靈魂想要將神明拉入間,卻發現了某條自己素向往的路的盡頭,竟是深淵,因而產生盡的恐懼與絕望。
宗狄依在戰栗,為謝琉話中所蘊含的、他不能明白的那層意思。
一開始,他乎以為是自己那位素被他看不起的兄長竟先他一步,亦或者他那位猜忌之心極重的魔君父親其實早已完成了轉魂共生,要以此方法對他進行牽制。
但顯,既此刻他在謝琉的身體中,所有他的想法,便自會被謝琉所知。
而他很快感受到了對方的嗤笑之意。
那股嗤笑中甚至帶啼笑皆非的意思,仿佛在居高臨下地詫異在這樣的問題面前,他竟只能想到狹隘而趣的家族斗爭。
宗狄的生或者說魔生,當并非一帆風順。
雖他生便是魔君的兒子,注定享受數華貴與尊榮,但伴隨時的,還有巨大的危機、止盡的暗殺和試探,當還有自魔君及兄長毫不留情的、一次一次的對他尊嚴的碾壓。
殺不夠快時,露出了一抹憐憫時,奔跑的速度稍慢時,修煉的速度不及他時如此林林總總,宗狄對自己過的記憶,竟大半都是他兄長及魔君輕蔑冷峻的眼神。
能夠變成魔君最喜愛的兒子,這一路上,他手上沾染過的血已經自己都數不清,他殺光了所有試探和暗殺他的,擁有了足夠震懾所有對他的位置有所覬覦的那些的力量。
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這樣看低過了。
而謝琉的這種嗤笑,甚至比宗狄過生中感受過的每一次對他自尊的碾壓,還要更加讓他感到通體寒冷。
他甚至生不出半與之對抗,抑或不服的念頭。
因為此前遭受的那些嗤笑,至少還與他處于一層面上。殺不夠快,那他就學更快,不有半分憐憫的情緒,讓自己跑得更快,修煉的速度不斷向前,直到如今已經趕超了他的兄長。
但謝琉的嗤笑,就像是在看地面爬行的螻蟻,為螻蟻的猜測而感到好奇和嗤笑。
宗狄沉默了許久,終于道“不知究竟是誰”
謝琉似是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而下一瞬,宗狄已經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真的徹底完全地接管了謝琉的身軀,仿佛自己的轉魂共生之術已經徹底完成,而他也已經真控制了謝琉的軀殼
論此前種種,宗狄心底在驚訝之余,不由得有了一絲微喜。
這本就是他這一次冒險前的目的。
在施行轉魂共生時,他的魂魄也將離體,自己的原身將處于某種寂靜與脆弱之中,需得有絕對信任之護法。
而除此之外,為了不被發現,他還拋出了一把棄子,故意隱藏于斷山青宗之外,以吸引一些的視線,遮蓋自己在此處的動作。
他意圖控制謝琉的身體,將這方隔絕于魔域與修真域之間的結界徹底打碎
便是不能真打碎,至少也要破壞其中一部分
而宗狄意念才動,卻在接手了謝琉身體的乎一時間,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痛
那種痛仿佛挖心碎骨,一瞬間竟是讓宗狄痛到神思都恍惚了一瞬
謝琉竟是在時時刻刻都承受這樣的痛嗎
這真的是所以承受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