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汁還在等你們,快去吧。”姜夫人柔和道“不必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這不過是一段往事的了結罷了。”
姜塊頷首,牽過自己妻子的手,一并向姜夫人行禮,再退出了這一片區域。
走向炊煙的時候,姜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卻又說不出是什么,但他也只是疑惑了片刻,就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后。
“牽絆啊”姜夫人看著姜塊夫妻的背影,斂去眼中的神色,只喃喃道“牽絆本就是這世間最永恒的溫柔。”
“你說呢長熠。”
她回眸,身后佇立在黑色石碑面前的傅時畫也在同一時刻,抬手按在了石碑之上。
琴棋書畫,四大魔將無一擅劍,然而在傅時畫的手指觸碰到面前冰涼的同時,他卻感受到了何謂真正無雙的劍意
他的眼前已經不再是黑色的石碑,亦或者棄世域中的這一隅草長鶯飛,而是出現了無數奇特的影子。
準確來說,那些影子,都是劍影。
劍影橫斜,形單影只,劍意卻縱橫,足以將空氣中所有的寧與寂都攪散
沒有執劍人,劍便自己成舞,劍尖勾勒出無數道炫目閃亮的弧線,每一道弧線中都是濃郁飽滿幾乎不可直視的劍意。
天地之間,此時此刻,好似只剩下了這一柄孤獨卻燦爛的劍。
不,那不是劍。
那只是一個孤單卻絕不落寞的劍鞘。
一個能容納這世間聲名最盛的那柄淵兮的劍鞘。
淵兮長鳴,劍鞘的舞動卻依舊,仿佛對劍身的呼喚一無所覺。
傅時畫慢慢舉劍,再翻腕。
通體純黑的劍在半空勾出一個劍花,再沿著方才劍鞘烈烈舞動的痕跡流暢轉動,劍氣與劍氣之間交錯碰撞,如激流自九天而落,再散開一地晶瑩水花,卻也如大漠風煙起,砂礫滾動,卻有天門初開,一劍斬落,綿延出極長的一道砂線。
劍出再回,劍沸再轉,黑發與衣袂一并翻飛,執劍的青年周身氣息淡淡,劍氣卻濃而醇,仿佛冬日灑落在飛雪上最烈的酒,只需一點火,就可以燎原。
入了元嬰后便一路奔波,傅時畫的境界其實并不十分穩,但隨著劍意如此的流轉,他周身的氣息竟自然而然般愈發凝實。
最后一劍落下時,劍氣才聚而起,稍遠處的劍鞘便已經倏而掠來,終于還鞘于劍
合道時,傅時畫的劍意便已經強大到讓人側目,而此刻,他已是元嬰期的道君,便是劍氣的余韻,也足以震碎天下大多數的劍鞘。
可淵兮的劍鞘卻仿佛是特意將那些劍氣仔細收攏了起來,好似這樣的劍氣才是它的養料。
傅時畫重新舉起劍來。
淵兮的劍鞘自然也是純黑的,但這樣的黑上,卻細密繁復地印有無數道紋路,那些紋路像是上古的符陣,否則又怎可能容納淵兮這樣一柄封魔劍。
劍鞘已經歸于他的掌心,可他面前的這一切卻還沒有散去。
傅時畫思忖片刻,已經感受到了掌心淵兮與劍鞘的躍躍欲試,于是他連鞘起劍。
這本是一件頗為滑稽的事情,便是三歲稚兒也當知道,出劍前,劍應先出鞘。
劍之出鞘,是為了更加鋒利,為了露出劍鋒。
可淵兮便是在劍鞘之內,也已經足夠鋒芒畢露
道元流轉,劍氣大盛,傅時畫抬劍再落,已是深深將手中的劍直指向了地面,一劍劈落
虞絨絨還在看自己手中的光,她試著以自己的神識去接觸掌心的碎片,也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戳了戳光暈的邊緣,卻一無所獲。
那樣的光璀璨仿佛永恒,真實存在,卻好似永遠都難以觸碰。
她一籌莫展了片刻,突發奇想再凝出了幾道符意,將掌中的光以符意環繞,試圖將符意縮小,看看那光是否會有什么變化。
符意成形,如此環繞小小棋盤之時,棋盤中的光芒好似突然有了風吹燭火般的跳躍閃爍。